至于四艺斋的贵女们这样多,为什么单单凝聚成团,排挤陆昭锦。 原因可是太多了。 有陈锦缳这个靠山还在其次,那日陆昭锦给众人的羞辱也能在权势下消弭,唯一让她们所有人嫉妒的,没错,就是嫉妒。 是她这个医商出身的野麻雀,竟然飞上枝头成了叶家的金凤凰。 所有人即便心里不说,也永远都是她们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何家妹妹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人群围成的圈子后面,有人先出声,方七循声望去,却看不见人。 “就是……她虽然嫁给叶世子,可那身籍既然没改,怎么能乘宝顶车马……” “我们不追究她就不错了,怎么敢同我们争车驾?”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 “嘉阳郡主,”柳七冲叶幼涟微微一礼,“敢问郡主,这世子妃的身籍,是不是……” 叶幼涟顿时面露难色,眼皮一抬,看向了陆昭锦。 那股子狡黠得意,她藏也藏不住。 陆昭锦面色淡淡,扫了周遭一眼,众贵女顿时有些讪讪。 也有与陈锦缳交好,底气十足地梗着脖子看她的,“世子妃,还是请您给个准话儿吧,姐妹们可都等着去昳容阁呢,这耽误了时辰阁主动怒,咱们谁也讨不到便宜不是?” 耽误时辰让阁主动怒? 陆昭锦心中好笑,连身后因为绿乔的事一直沉默寡言的绿绮都扬起了唇角。 “没错,我的身籍,的确未改。”陆昭锦此话一出,顿时哗然。 连她身旁一并觉得好笑的方家姐妹都愕然地看了过来。 陆昭锦嫁入叶府一月有余,论说身籍的更改,早在订亲之时就该办妥的。 以叶家的身份地位,当日拿回来都算慢的,怎么可能到现在,她还是商籍的身籍。 除非…… 除非是压根没人张罗这件事。 女子出嫁从夫,那是什么都要随夫家的,身籍未改,那陆昭锦现在就还是陆家的人。 “陆姐姐……”方九软软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 她在叶家,竟然是这样的处境。 叶夫人连身籍都没有让她改,这是摆明了不愿承认这个儿媳。 又或者,是时刻准备找借口休掉这个儿媳,就免了更改身籍的麻烦。 这样的处境,她还赠绣屏给方家,让方七能能在寿宴之上力压叶幼涟,她在家中该受到怎样的责难! 方七面色越冷。 先前她们姐妹对绣屏的出处还只是猜测,现在她们确定了。 绣屏必是出自陆昭锦之手,却被叶幼涟母女以势压人,巧壤夺的。 这叶家母女,真是丢尽了世家大族的脸面! “我说得没错吧!她还是个商籍,根本不配同我们站在一起,根本不配加入四艺斋,更不配跟我们去昳容阁!”何玉琦得意洋洋,声音越发拔高。 “竟然是真的!” 好多处于观望态度的贵女们终于撕破小心谨慎的外衣,那嫌恶嘲讽的颜色甚至比之前几人更甚。 “真是晦气。”有女孩子不耐烦地摇手,似乎觉得跟商籍女子站在一处丢尽了人。 “就是,陈四秀,可不能让我们同一个……”女孩子眉眼挤到一块儿,轻蔑哼了声道:“这样的人一起去昳容阁,仔细阁主将她赶出来。” “你们……”花巧看不下去,眼中泛着泪花就要冲上去,却被陆昭锦拉住。 原本要呵斥的方七也沉下声去。 陈锦缳面露难色,竭力平复沸腾的众女,却全程都是些卧秽语,指桑骂槐,响在陆昭锦耳边。 “姐姐……可她还是世子妃呀?”忻娘年龄尚小,只是被嫡姐带来长见识的,此时小小的声音却让人群刷地静了下来。 陈锦缳地目光顿时扫了过来。 “朝儿,胡说什么呢!”忻娘的嫡姐迅速蒙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人群之后。 陆昭锦当然还是世子妃。 可商籍的世子妃,和吏籍的世子妃,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是叶家人的一种表态,是叶夫人对这个儿媳的不满。 这样的世子妃,还能长久? 在座都是久在内宅的聪明人,眼皮子都不浅,自然看得出,陆昭锦这个世子妃的寿命长不了。 难怪陈四秀成年数月,却还未议亲。 众女都暗自佩服,陈四秀的心思,果然无人能及。 女孩子们的目光不住地望向一脸为难的叶幼涟。 这种事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何玉琦翻出来,必定是嘉阳郡主透得话儿。 可笑何玉琦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要不是她机灵,先前在郡主路过她边上时听到她跟陈四秀说陆昭锦的软肋,就跟踪到后堂偷听,现在被赶出去的,可能就是她了。 毕竟,没有一个官家女子会乘非宝顶的马车招引市的。 到时候,她错过的,可就是整个昳容阁!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去吧。”终于有人“不耐烦地”被陈锦缳“说服”,女孩子们陆续上了马车。 那忻娘被姐姐抱着,还回头望了陆昭锦一眼,晶亮亮的黑瞳圆溜溜地瞪着。 她的嫡姐赶忙掰过忻娘的头,匆匆下楼。 “世子妃,锦缳与幼涟同乘,清音郡主和方七妹妹又是一辆,这实在是锦缳思虑不周,还请姐姐恕罪。”陈锦缳的面子工程做得一向到位。 她自问自己从未在陆昭锦面前显露恶意,而陆昭锦那淡漠的疏离,也被她认为是因她亲近叶幼涟而起。 所以今天这番做作,都是为了在陆昭锦的心里留下一份好印象。 若不是自己,她陆昭锦今日,只怕连马车都乘不上,直接被众贵女撵出逍遥堂了。 “那真是,多谢陈四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