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头诚恐诚惶,上来问道:“功曹,可有受伤?那畜生冲撞了大人,小的定将它捉来为功曹赔罪。”
陆升甩甩手,笑道:“庄头言重了,不过是只绿头鸭,我还跟它计较不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我等叨扰了诸位。”
庄头连说不敢当。
陆升转头对百里霄说道:“……回去罢。”
心中却有些意兴阑珊,他不过睡了一觉,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听起来好似省心,却未免有被人玩弄于股掌间之感。
二人收拾行囊,将那香炉也一道收起来,离了小李庄,回建邺复命去了。
距离二人策马而行的官道十余里外的山上,一座精致马车停在松树下。
谢瑢神色疲倦,斜倚在软榻之中,透过车窗眺望那二人飞驰,绝尘而去,一只虎纹小花猫趴在他腿上,时不时舔舔爪子,睡得十分惬意。
悬浮在车厢里的赤红独脚鹤将车厢里烘得暖意融融,嗓音低沉道:“收复相柳之后,此一功也;得了地狼之力相助,往后寻宝如虎添翼,此二功也。公子收获颇丰,不虚此行,此人当真是公子的福星。若是多活些时日,对公子有益无害。”
谢瑢失笑道:“你倒对那小子关怀备至,莫非看上他了不成?”
那火鹤道:“公子将我遗落在十里坡,是陆升捡到我,送还给公子,此人对我有恩。”
谢瑢眯了眼,仍是笑道:“既然如此,我将你送给他算了。”只是嗓音中却是冰寒渗人,连他腿上的小猫都突然抖了抖,滚落脚边,缩在软榻之下不敢动弹。
那火鹤低垂下头颅,“毕方造次了,请公子息怒。”
谢瑢缓缓合上眼眸,却不再开口。
初见时,那青年曾对他说道:“你长得这般好看,何苦要轻生?”
天池水淹大地时,那青年不肯弃他而逃,毅然道:“……不能留你一人。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也好。”
那地狼眼看要取他性命时,他不曾呼救,却反倒叫谢瑢快逃。
这般满腔赤诚的傻瓜,如今却不多见了。
谢瑢心中戾气渐消,下令道:“回去吧。将那小子送来的桂花鸭摆上,请他来喝酒。”
马车动了起来,粼粼碾过山间碎石小路,往建邺城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