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本就敏锐,再加上从吴耆一行就一直没间断过迎接祝万柔安排的各种刺杀,是以杀气这种东西飘渺无形,她现今却是被训练的极是敏锐了。
杀意起的那一瞬,她条件反射的就直接立起大退半步,韩尘反应一点也不比她慢,就见二人同时起身,韩尘一步当前,直接横在她的身前。
那一瞬宁馥眉心一凝。
分神的想人的第一反应最是诚实,自己一个人面对先前像是无何止的暗杀之时,从来都是直面迎上,何时像眼下这样竟然大退一步站到他的身后的。
而他的第一反应竟和她这动作看起来是要多默契便就有多默契,她后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真好将她掩在他的身后护了个正好。
暗恼自己的条件反射竟是有他在场之时自己竟这般无用的当口,她心中与此同时升起的便就是备感恶心。
祝万柔也忒没个分寸了,既然一直都没能真的拿自己怎么样,平日里怎么折腾也都由她胡闹,可今天这场宴会她也要派人过来进行行刺,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些不过都是一瞬间一眨眼之间的事,她眼下被韩尘护在身后,并未能及时瞧见前方情景,却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便见那她以为冲她而来的女刺客竟是直刺赤嵘心口而去。
自作多情以为人家来杀自己这种事就没什么可提性了,下一瞬宁馥便立即翻身跃起,却是韩尘比她更快,不仅长袖一拂将她隔了开来,一拂袖的当口已经先身而起,指节一弹,就听啪的一声叮响,那舞娘的长剑叮一声坠落在地,紧接着护卫上前,直接将那舞娘拿下。
再一看韩尘弹指而出将那长剑击落之物,竟是他先前没来得及放下的茶盏罢了。
那女刺客被擒也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甚至于没有半句言语可说,一仰头就是一笑。
韩尘眉目一凛,剑步上前就捏上了她的下巴。
这已是电光火石之速,却比不起她求死之速。
咬破口内的毒囊还能多慢,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刺客。
几乎也就是一个呼吸罢了,她口角溢血,那笑容还未来得及从面容上撤去,就已经归了西。
刺杀前后不过十来秒的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宁馥怔怔的看着场内的场景,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赤嵘到底是一方之王,遇此情景自然不可能没出息的吓失了魂,只是淡淡的睨了地上那女子的尸首一眼,转头冷声道:“处理了。”
人已死,自是没得审问,至于她是如何混迹进来,自有专人去深查,这都是后事。
宴会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一众人等进来之时轻巧随意,穹夷不像大周那么周密严谨,谁也没有例行搜查,像韩尘与宁馥以及一些武将甚至于都可以提刀上殿,现在宴会要散了,赤嵘随意的挥了挥手,看起来也只是失了兴致而已,半点也没有戒备之心。
不等赤嵘先行离去,宁馥就站了出来。
韩尘一目便就睨了过来,抢在她前头道:“所有赴宴之人皆有嫌疑,便就是我也不例外,宴会上出了这样的血腥之事,还是应当严谨些才是,所有人也不必急着回去,一个一个搜完再回也不晚。”
宁馥心下一沉,方才太过情急,韩尘自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但是现在由韩尘口中说了出来,她这才体会到韩尘的周全和体贴。
若是他慢上一步,这话让她给当众说了出来,场内虽然不会有人不配合,可是谁也要不服几分,她不过是个虚衔,在众人眼里靠着皮相做生意发的家,这就已经够难听难看了,后来又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她宁馥身手不凡,所有这个世代女人不能做的事情她几乎全做了,而且件件都是让这个时代所瞧看不起之事,眼下竟是要仗着与赤嵘关系交好,就能在这穹夷王庭的大殿之上指挥起他们了?
盘查这种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宁馥与韩尘心里也清楚的很断然是不可能查得到什么,但是他们二人必须这么做,盘查,不是为了查出谁有可疑谁有牵涉,而是为了证明给这些穹夷人看,他们大周的人清白。
宁馥与韩尘自是暂时不会离开这里的,赤嵘见此安排也索性又坐了回去,看着一众人等在殿门处一个一个的进行搜查之后离去,他面色始终未曾动过分毫。
女刺客的尸首早就已经清理了出去,场内一片干净,就像方才的一场惊险不曾有过,宁馥几次上前想要问赤嵘些什么,却始终没这个机会。
宇文陌弦早就已经回到了宁馥的身侧,看着众人一一离去,人员陆续减少的眼下,宁馥微微侧了侧首,问起宇文陌弦来。
当时宇文陌弦距离现场最近。
“你当时真的没有察觉吗?”她凝眉,这让她觉得很是有些过意不去,赤嵘身手本就不低,但是毕竟他所在的位置太过显眼不便,但是宇文陌弦就没有什么身份上的障碍,他的功夫又深到连她都不知达到何种地步,没道理韩尘都到了跟前,他都没有半丝动作与反应。
但是宇文陌弦如此这般也并不在她的意外之外,在宇文陌弦的世界里,除了树叶除了吃除了与她有关的事,无论发生何事,对他而言都是身外事。
即使身边出现再是血腥之事,只要不曾危害到她的生死,他似乎根本就不会动手。
但是赤嵘和她是那样好的朋友。
她没有资格也不想去质问宇文陌弦,此时这么问,也只是怀着一点点小希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