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主意想到要怎么回转这段关系时,宁馥方才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慨。
她一直觉得自己奔着自己的目的去,其它都不是那么重要,但是现在却觉得,从自己已经踏入朝局的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就应该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为官,应当左右逢源,而不是立场分明。
她以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想着自己到底是这个时代朝堂上的一个异数,她作为女性,地位高低难定,那些同朝为官的男人没谁愿意在朝政之事上与她有什么过多的往来,想与她有些往来的也都不是巴结她的,反而都是想利用她在她身上榨取利益的,而能动了心思敢有这个念想的,就只有祁蘅一人而已。
主要是她这个职位和前程来看,没人觉得她能对自己有什么大的帮助,祁蘅看上她的起初也就是她能赚钱罢了,再之后兴许也觉得她有些本事,而又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来一剂狠的,你若是不跟了我,那你就死。
是以这些事情零零碎碎到现在,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对朝廷也好对百官也罢,实则是没什么前景可言的,是以能不能左右逢源,她早就不考虑了。
所以到了今天,她怎么也没想到只要身在这个局中,就不可能脱离得了这个模式。
左右逢源,不与任何人崩裂,这才是为官之道。
眼下就是这个局面,朱槿的出现无疑就是想来打她的脸的,她把韩尘指出了京城,转头朱槿就来告诉她没有韩尘就别想进入太乙大殿,她又把韩尘以及韩尘身边的人得罪了个干净,这件事就是难上加难,根本无望。
被卡在这种位置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琢磨着怎么样把这段关系缓和过来,毫无疑问,这比先前打动秦言他们要更难,有过一次背叛前科的人,想再得到信任……
呵呵。
不过这边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但是醒悟到要左右逢源搞好人际关系这件事倒是可以在眼下慢慢安排施展一二的,想不出主意就暂时先按兵不动好了,反正韩尘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现在又过不了两天便就是年节了,正是走动的最佳时机。
有素缨楼在,送些好处讨好人的事情,她办起来比别人要容易的多,立即让霜容几个拟定了几个套装和折扣活动,贵宾券什么的也用了起来,朝中一些有点小权力的重要位置的家眷,自然陆续收到。
而这件事初见成果的时候,周凡这边报了一件急事。
事实证明,好心情总不会让你拥有太久,事实也证明,一个人但凡只要出手做了,就一定会有人查得到。
乔闲庭对于李挚寒对他的态度起了灭不下去的疑心,终于查到了宁馥的头上。
周凡抿唇道:“要不这样,当时参与的人,我想办法把他们移出京城,这样的话,便就是乔二老爷有疑,也没有人证物证……”
宁馥挥了挥手,面无表情的道:“没有用,他要的也不是什么人证和物证,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他会拿着证据找到我的头上来让我给他一个交待还他一个清白?呵呵……”她低眉一笑,“查到我的头上,他就会立即收手了,他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结果如果是别人,他兴许还会再查下去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害他,但是查到我的头上他还有什么继续查下去的必要?我和他们乔家的梁子还小吗?还用查我是什么目的吗?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要做,与其动手把人转移,反倒让他晓得我这边已经知道了他在查这件事,不如就让他认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这样,他才会部署怎么把这口气出出来。
周凡点了点头,但还是免不了的忧心,毕竟乔家势力很大,财力上他们这边敌不过乔闲庭,权力官职上又敌不过乔鸿儒,地位上更比不及乔老侯爷,乔家的人若真是要把这口气吐出来,他们这边能招架得及吗?
他面色犹疑难定,宁馥眨了眨眼:“我们只需要走好眼下该走的路,别因为别人的事就乱了自己的阵脚,否则到时候才真的没有路去应对了。”
周凡并未能因为她这般轻松便就完全放下心,但是宁馥的话他必是会听,再是紧张再是不安也逼迫自己化为动力,对于乔家发现宁馥所做所为之事,只得逼着自己放在脑后。
正月寒,十八这天还未撤下上元节的灯笼,京中出了大乱。
祁峥作为废王,当初动乱之时也以身谢罪,事隔一年竟是不知哪来的风声,竟是抓获了一批祁峥的余党,一时间年节气氛因此事而瞬间全无,整个京城陷入极其压抑的气氛当中。
哗。
呼呼的寒风卷进室内,雪沫子飞入瞬间便就被一室暖意融成水滴,消失无踪。
帘子迅速在身后放下合拢,大门吱呀一声极速关合,宁馥来不及脱下大氅,将帏帽往后一放,露出白皙又焦急的面容来。
“院正,如何了?!”
院正大人抿了抿唇,让她坐下,看得出此时平静的面容是故意让她看的,双眉间的褶皱作不得假,唇边的笑容也极是牵强。
“应当只是巡例调查,事情过去一年了,一年前他们谁都没有事,一年后不过是有人借题想做点什么,不会有事的,只要没有做过,皇上一定会还他们个清白。”
宁馥自然不可能听了这话就会乐观起来,她摇头:“您不用安慰我,这种事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这次明摆着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怎么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