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嗒”的轻响。
李挚寒如惊弓之鸟,这一声极轻的声响竟是将他给吓的跳了一跳,惊望过去,就见一面容清秀的少年郎从前方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一瞬他是极其有些震惊的,断断没想到,这走下来的人,竟然就是盛名京城的宁馥。
他识得宁馥,这京中有些脸面与地位的,怕是也没几个不认得宁馥的脸。
他瞬间便就发觉,宁馥与自己想象之中差别甚大,以前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个身影,也路过过几次素缨楼,晓得宁馥的长相,但是却从来不曾与她有过任何正面的交集。
此时才猛然惊然发现,她的眼睛居然有着超于她这年纪与性别的锐利,仿佛能将任何站在她面前的人看个通通透透。
下一瞬,他这种认知立即更加让他坚信不疑。
就听宁馥慢慢走来,并未靠得太近便就止了步,吩咐这两位赶来相救于他的男女:“这位公子说不报官,便就听他的,只是他眼下这样,若是回到家中必然也是引得家人一场担忧,到时既要解释,又怕免不了还是要报官,人活于世谁都有难言之隐,你们带这位公子去就近的医馆看一下伤势……”
最后一句如同惊醒梦中人一般让李挚寒又打了一个哆嗦:“不不不,无碍,无碍的!不用去医馆,不用……”他这么嚷着,惊慌失措,因为太过急切,扯到伤处,连连倒吸气。
宁馥面上不忍,心底却笑了。
你当然不会报官,你当然不会去医馆。
似是面上踌躇了好半晌,才终于有了主意,她上前劝道:“不去报官可以,不去医馆……”她叹了口气,往后看了看:“霜容你过来。”
霜容乖巧的站到了她的面前,行了浅礼。
宁馥将她引荐给李挚寒:“公子若是有不便,不如就让她帮你看看,她……她懂一些。”
一听宁馥这么说,李挚寒心里立即就有了数。
这位,应该就是当初将清藤学院院正医治好的那位女婢。
他心下备生感激,确然如宁馥所说,他这副模样回到家中又是一番事端,虽然他没有什么家人,可是总也要日日与师父相见,他们这样的职位,无端端的引来这种红尘杂事,到底对声誉影响不小,思量前后,自己竟是除了应了宁馥这个好处之外便就只能回去自己简单包扎,权衡一二,自然选择跟着宁馥而去。
半晌他点了点头:“这份恩情,不知该如何才能还得清了……”
“小事。”宁馥不以为然,让轿夫赶紧扶了他坐进轿子,另一头自己也回了马车,马车行的慢些,一路也是走的小道,绕到素缨楼后门处,悄悄进了去。
李挚寒挨的都是皮外伤,但是为了真实可信,也为了让李挚寒对乔闲庭记恨,周凡让人动手的时候是特地叮嘱过避开要害可以但绝对不用留情的,霜容之前就拿了宁馥递给她的外伤药粉,给李挚寒看伤势的时候作足了样子,然后清洗,再小心的将镇痛消炎的粉末洒上。
“公子不要动,等上半个时辰后将这些药粉清洗干净,明天这些破皮之处就没现在这么可怖了,还好他们下手留意着,并没有太过严重,用了这些药粉之后,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再起来的时候就与蚊子叮的小包不差什么了。”霜容微笑言道。
能好这么快,李挚寒自然是不抱这么大希望的,不过感激之心却是从进了这个门就没有停过,连声道谢,随后叹道:“不是他们下手留意,而是多亏了你们正好及时出现,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惨到如何地步。”
随后他才站起身,正经的朝着宁馥拜了一拜:“宁……大人,多谢……”
先前可以装作不知她是谁,但是眼下都到了素缨楼了,自然就得认。
宁馥只当并不认识他,笑着让他快落座,后而才肃了面:“我也不方便问你今日之事,但是以后你可切要小心出行了……”
她点到即止,并不追问,李挚寒听在耳朵里,甚觉面上挂不住,心想那些讨债的人所说的话当时声音不小,周围环境又那么清净,肯定被宁馥听了个清清楚楚。
可她却不问,留得这个体面给他,这面上虽然挂不住,心下却甚是感激。
正要再拜下身去言谢的当口,烟珑突然静声踏了进来,在门口朝着宁馥凝望,表情有些急促的样子。
宁馥望了一眼,便起身对李挚寒道:“公子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宁馥跟着烟珑到了门外,这厅堂的门就掩了上。
李挚寒没想偷听,但这厅堂很静,外面宁馥与烟珑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却仍旧有只言片语飘了进来。
“乔二老爷去找乔四老爷?”宁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震惊和慌乱的:“他缺这些钱吗?有必要这样对我赶尽杀绝吗?我好歹骨子里有一半也是乔家的血,母亲当年的陪嫁落在宁家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去讨要,现在才到了我的手里几天,他们乔家的人就要来欺我一个弱女子,要将这些陪嫁全都抢走……”
烟珑在旁劝着:“姑娘,不行就算了,我们斗不过乔家几位老爷的,这事肯定老侯爷也是知晓,若是没得他的允许,乔家几位老爷也不可能立即就去做,夫人的陪嫁是个念想,这是夫人留在这世上的东西,于情于理确实是应当归你,可是我们……毕竟低人一等……”
这二人在门外说着话,李挚寒想的却不是这一出。
他大脑一片空白。
今天乔闲庭前脚跟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