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府好气派!”宁馥继续淡笑喝茶,头也不抬,“遇见朝廷的特派官员,也不行礼么?”
不知道韩尘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给宇文陌弦的牌子正正好压那人一级。
“见过大人!”事情来得突然,张参议赵大人被宁馥等人的气势所慑,刚才的骄矜之气立刻散尽,愣了半晌,只好倒身行礼,衙役们慌慌张张丢开手中的武器,呼啦啦拜了一地。
宇文陌弦这性子极淡,便就是这些人在他面前断腕自尽也难有什么情绪表现,是以在这个时候那副冷然的态度反倒显得甚有官家的那种看人低的气息,不过没有表现却不代表他没有心情,这些人拜高踩低的厉害,他纵然心智受损,也感觉得到这些人未必就是拜的他们本人,而是那个牌子罢了。
他不屑,很是不屑,也很反胃。
宁馥无奈,只好起身,抱了杯茶走了过去,依着窗笑吟吟道:“那就见过各位大人了。”
她路费城这么说着见过,却连腰都没弯一弯。
张参议他们几个却反而更适应这个做派——向来外来的京官,但凡是这个样子的,都说明来头不小,连赵大人都不必见礼,连忙就回了礼:“不敢不敢,怠慢了大人……”一边说着便有几分心虚,两人犹豫着,对望一眼之后便又硬着头皮道:“不知大人官从何处,什么品级,官职为何,来云城可有朝廷的颁令……”
宁馥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缭绕的茶水雾气后冷冷一笑,随即道:“刚才的事是误会,是在下事先没有报明身份,怪不得二位……”
这话一出,对面二人齐齐大松了一口气,但迅速又潋了心神,战战兢兢的颔首听命。
“我的来意为何已经说过了,至于朝廷的颁令嘛,这就不方便给二位看了吧?”宁馥不胜烦恼的皱着眉,一副你们这副不懂事的样子我想替你们遮掩打混也是很为难的样子,“……亲笔的颁令……怎么……给你们看呢……”
她没说是谁亲笔,只说怎么给他们看,听这话的人自然而然的便都骇然。
不能直言,又甚是忌讳,还讳莫如深。
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最高的那人。
皇帝。
他们这种地级小官,哪能随便藐视皇威。
两人呆了呆,对望一眼,随即呵呵一笑,当即便就再也不提此事,道:“这府衙,我们也只是暂时交接,申某之罪还未有定论,大人既然来了,又正是为此事而来,少不得要请大人主持此事。”
立即命人准备酒席,请宁馥几位不知姓名不知官职的皇帝亲自特派官员赏光。
眼下自然也不好再硬脱了申知府的乌纱帽,申知府梦游般的望了几人半晌,带着自己府中的衙役照常去前面办公事了。
“算你捡了便宜!”张参议恶狠狠的偷偷对着申知府的背影吐口唾沫:“早晚有你好看!”
宁馥似笑非笑的看着,随这两人进入花厅就席,宇文陌弦对谁都不理不睬,静静的坐了上座,姿势端正真如大官驾临,宁馥却感觉得到那纱笠之下偷偷向她望来的目光。
宁馥看也不看他一眼——隔着纱笠,反正也看不见。
宇文陌弦坐下来就顺手撤掉了宁馥身边左两个位置和右边两个位置,宁馥一个人就像占了半张桌子,而他自己的身边倒是有座位,可谁敢坐呢……
这一动作导致其余人只好挤在一小半张桌上。
宁馥上来就言语了一句:“不善饮酒不喜饮酒不宜饮酒最好你们也别饮酒。”一边顺手把宇文陌弦面前的酒也撤了下去。
宇文陌弦的纱笠动了动,似乎心情好了。
“谨以此茶,敬献……”张参议一直被打得没反应过来,沉着脸勉勉强强,赵大人油滑的举起杯想打圆场。
以茶代酒的敬词还没说完,宇文陌弦抓过一盘炒时蔬,梦游般的从席上走过。
“敬献……”赵大人抓着杯,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葱、姜、蒜?”
“敬献……”赵大人抓着酒杯的手开始抖,明明那人只是淡淡的端着那盘青菜,为什么他觉得有寒气从心底冒出来?
“葱、姜、蒜!”
周凡在旁站着,立即与宁馥闪开一条退路。
宁馥起身果真大退三步,还眼疾手快的把自己面前那杯茶带了走。
张参议和赵大人张着嘴,不明白为什么一眨眼人都离席了。
“啪!”
一盘精工细作的炒时蔬底朝天反扣在了桌上。
桌上顿时多了个和盘子一样大的洞,满盘的时蔬哗啦啦的掉了下去,落在两名主人的靴子尖儿上。
“葱姜蒜。”宇文陌弦淡淡的道。
“……”
张参议和赵大人完全被折腾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想发怒,看着那个轻描淡写碟子一扣便砸穿了饭桌的那个大洞,想着自己的脑袋想必不太能经得起这样的一扣,只好咽了咽唾沫,安慰自己,京师来人,总要有些气势来压一压当地的官员才显得更有权势的。
“葱姜蒜。”宇文陌弦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葱姜蒜?……怎么了?
还是张参议脑子好用些,目光在地下一溜,恍然大悟,试探的问:“不应该放?”
宇文陌弦隔着纱笠和面具也将那种——你是白痴还是傻,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这种当初宁馥周凡他们一眼就全明白的事的眼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可原谅的清炒时蔬被飞快撤下收拾干净,张参议吸取教训,让人迅速重新置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