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藤学院出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了,霜容在马车里与宁馥说起了先前与孔无喧的谈话内容。
宁馥静静听着,没有接任何话。
回到府里和周凡谈了谈船舫股东圈的生意和素缨楼下半年的安排等诸事,正事谈完的时候,宁馥抬眼突然问了一句:“宁四老爷那边现在怎么样?”
宁馥很久没问过宁立昌的事情了,通常除非是宁立昌那边有什么动静,然后他会主动报给宁馥听,若非如此,这个人的名字是不会被宁馥问起的。
“过的还好,不过我们这边最好也该做一下心理准备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宁家又一直和他联系不上,说不准他还能耐多久的性子。”
宁馥点了点头,然后道:“只要他手里不缺钱花,是不会想到非要回宁家不可的,让他日子过的宽裕些,这点钱不用省着。”垂目说完这句,又道:“让手下的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外给孔家找点事做。”
周凡一顿,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推测,问宁馥:“你的意思是?”
“孔家在江南一带也有生意,正好距离京城较远,你想想办法,让孔家必须抽出人来亲自下江南一趟。”
周凡愕然,立即确定宁馥这个举动定与孔无喧有关系,想着孔无喧这人的品行,他又同情又觉得微怒,但是说到底,孔无喧对宁馥是出过不少次援手的。
其实有的时候,他还真的去想过这几个出现在宁馥身边的男子,林清之不错,可性子浮了些许,看也知道就这幅性子也不会是宁馥的喜好。而且他们二人现在这种相处模式也不错,真要是走到一起,未必合适。
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赤嵘,这就更不用说了,边陲之地,这距离上和生活方式上的差距也注定赤嵘若是追求,那必定是一条坎坷之路。
而至于隔壁的太傅大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分析。
只觉得全都是问号。
早前刚刚认识孔无喧的时候,他还真的曾经认为若是孔无喧和宁馥走在一起,兴许真的会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人在改变,形势也在改变,格局更是随着产生了巨大的改变,今时今日,孔无喧即使合适,那也是曾经了。
既然不合适,那他现在就更不应该做些更不合适的事情,比如——不放手。
“你想把孔无喧调出京城?”半晌后,他沉声轻问。
宁馥面无表情:“你有更好的办法?”
周凡垂了目:“他若是离了京,在他这个年纪,对他将来的影响只怕……”孔家不是只有孔无喧一个儿子,若是孔无喧离开京城,这边有什么异动的话,将来家业的传承之事都有可能受到损失。
宁馥平视前方,仍旧没有什么波动,默了好久才道:“该说的都说了,他这个年纪和身世本来就该力争上游,如果只是因为被调离开京城就一败涂地,那他也只能怨他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没有这个能力不能怨怪命运,否则他就算顺风顺水的接下家族的生意,以后也照样在他的手里没落。”
如此又过了半月有余,七月底正值盛夏之时,孔家接到了江南的信件。
孔源的脸上不复笑容。
孔夫人得知他是看了江南的信件之后而愁眉不展,就叫了孔无喧私下里谈话。
“江南那边可能有些麻烦了,你父亲这两日睡也睡不踏实,今天中午我还听他着人问起画舫的事情,现在又逢雨季,他这把年纪要是亲自回江南一趟,我怕他吃不消。”孔夫人甚是担忧。
孔无喧从那天与霜容谈过一番话之后,虽然未与家中人言语过或是保证过什么,但是这小半个月以来在生意上的发奋是家中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孔夫人深感安慰,孔源也打心底里高兴,夫妇俩两人私下里没少夸赞他。
现在江南那边有事,她妇道人家又不好直接去问,能打个商量出个主意的,自然就想到了近期很上进的小儿子。
一听这话,孔无喧肃了面,踌躇一二之后道:“我去问问父亲,然后再看看父亲是如何打算的。”
孔夫人叫住了他:“现在不要过去,有客人来拜访,正与你父亲在书房谈事,你稍候再说。”
等到客人走了,孔无喧敲门进了书房,这一进门就愣了。
就见孔源的面色比前几日还要深沉愁眉不展,而眉宇之间又愁又喜的样子,真是让人不敢揣测了。
“父亲?”
孔源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让他坐下之后就叹了口气。
孔无喧问道:“父亲为何事如此……又愁又喜?”
孔源抬了眼,又是一通长吁短叹:“哎,江南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想亲自过去一趟,主要也是很多年没有回去看过了,这次正好也顺便看看,但是真是事赶事都凑到一处去了,你可记得宁家大姑娘嫁的那户刘姓的人家?”
孔无喧还想着问一问江南那边出了什么大事了,但听父亲这语气也不像是太过严重的样子,心里才稍稍落定,猛的又听到宁君洁的名字,当下心里就是一咯噔。
早前他与宁君洁倒是有点交集,当时为了接近宁馥……
思绪暂时放到一边去,他点了点头:“记得是姓刘的,也算是……书香世家。”
这话算是含蓄多了,好听点是书香世家,说白了就是家门清贫。
孔源笑了笑,道:“破船还有三千钉,刘家也不是一贫如洗的,在他们老家也有不少庄子,已经卖了一部分,钱到了那刘安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