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我没有什么急事。”孔无喧慌抬眼,不知是不是寒气还未除尽之故,声音竟还未恢复稳定,“只是马上要到年末了,按例股东会这边每年到了年末的时候都要有一次年宴,请上下的工人一起团圆一下,主要也是拉近一下关系,你今年才加入船舫股东圈,我来跟你说一下这件事。”
这件事当然不是什么要紧事。
宁馥也不拆穿他,点了点头后抿唇一笑:“需要股东拿钱的话,你跟我说个数目就好。”
“不是钱的事。”孔无喧道:“这些钱也是从当年的盈利中抽出的,只是到时候你本人出席就好。”
“亲自出席啊……”宁馥抿了抿唇,思量了一下后道:“周凡应当没什么问题。”
“周凡?”孔无喧一怔,后道:“还是不要让人代替的好,以免给工人们留下不够亲和的印象。”
“不是这样。”宁馥又笑了,而后四目向这抱厦环视,示意他注意一下现在她所在的环境,道:“我已经把股份转到周凡的名下了。”
“什么?!”
咣当一声,随着孔无喧震惊站起,手边刚刚放下的姜茶碗被带倒在地,碎是没碎,只不过里面残留的一些汤水洒了一地。
门外的丫头立即眼明手快的进来擦了。
屋里顿时就静了下来,直等到丫头清扫干净出了去,孔无喧这才僵硬着坐了回去。
“离年末还有些日子,要是筹办方面用得上,你随时与周凡联系就好,具体细节问题你再与他商量便是。”宁馥垂了目,语气已有逐客之意,道:“孔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孔无喧怔怔的看着她,看见她淡定的撂下茶杯,看着她看也不看他,整了整衣袖。
当主人家已经开始心不在焉的时候,就是该离去的时候。
他明白,也看得懂。
可就是不想离去。
为什么才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她竟与自己这般疏离?
心里忍不住就要往偏激的方向去思考,看她这般敷衍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愿意看见他?
他怎么都觉得,她这是故意的。
深吸一口气,自己好像情绪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直问道:“你当初好不容易才挣来的,不能说转手就转手,你也知道,股东圈不是想换就能换人,总也得其他股东都觉得可以才好……”
“我想转给谁为什么要他们同意?”宁馥截了他的话,仍旧不以为意,懒声道:“我跟这些人非亲非故的,关他们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有人与我沾亲带故,在你眼里,我难道会因为这些关系就去迁就谁?”
“就算是这样,可是能不得罪人便就不得罪才更好吧,你走到今天,抓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交际关系,能建立友好的印象总比毁了一些交情要好吧,而且周凡……”
“周凡怎么了?你是想说周凡不过是我手底下做事的,突然上来和那些股东们平起平坐,他们会不高兴?”宁馥挑了眼,声音已经相当不客气:“那也就等于说,我现在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在和我同一高度的人们,岂不是个个都打心底里不屑至极?”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宁馥声音更厉:“好,这话我不继续跟你辩论,就只说我的事情。”她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引着孔无喧不得不去注意,道:“我现在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我的家族没得可靠,我现在的成就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我还是晓得的,就算是现在这个不怎么起眼的高度,我脚下也是毫无根基可言的,只要有人瞧我不顺眼,顺手对着我比划两下,我身边有的是可以让人当成把柄来捏的东西,比如——船舫股东的身份。”
“韩太傅也是一边做太傅一边在股东圈……”
“能一样吗?”宁馥有些头疼,道:“你不是一个需要让人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的人啊,我不明白这种问题还有什么可讨论的,韩尘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根基?我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根基?我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你要是觉得太显眼的话,也不儿童做的这么干脆一刀切断,你进入股东圈还不到半年,退出就太可惜了,大不了就让周凡代替你做明面上的股东,也没必要真的把股份转到他的名下……”
“可惜不可惜也是看我怎么想。”宁馥已经相当不耐烦了,道:“孔无喧!这是我的自由,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明不明白?!”
孔无喧大震。
薄唇张了张,终究是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是,她说的对,这是她的事。
他没有任何资格指手划手干涉。
“我很累了,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宁馥言罢就叫程衍来:“送孔公子回府。”
进来的却是周凡,应了之后便躬身一让,请孔无喧出门。
孔无喧这时再看周凡,不仅目光复杂,心情也甚是难平,起身后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宁馥又来气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孔无喧道:“我不习惯坐宁大人的座驾。”
“好。”宁馥点点头:“你有骨气,你慢走。”
孔无喧咬着唇,深看了她一眼,终究深吸一口气,压抑而去。
周凡亲自送他到门外,把手里的伞递了过去:“孔公子别这么急,我们姑娘的脾气太倔,最受不得别人给她下命令,有话就慢慢说,她心里什么都明白,说的话像是在赌气似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