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洁在君岳楼与孔无喧会见的事情私下里暗自传起的时候,不知内里的人言传的是宁君洁无论是以宁家长房嫡女的身份也好又或是以素缨楼的名义也罢,这请人吃茶又不带钱还要让素缨楼的正经老板亲堂妹去结账,这种行径真是有点……
欺负人了。
而身在另一个圈子里的卓家和易家以及马家就不这么想了。
尤其是卓富和易泰,他们铁了心不信宁君洁就只是与孔无喧吃吃茶这么简单,更不相信会是以素缨楼的名义,若真是以素缨楼的名义,现在素缨楼的名气在京中可正火热,真要是与素缨楼有关,商议之地自然没有比素缨楼更合适的地方!
除非是根本就与素缨楼无关!
而且他们也都隐隐打听得到孔家在船舫制造这个项目上有点欲动的意思,现在孔家就在为这件事忙,所有事情都排在其后,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孔无喧怎么可能有功夫应付她!?
卓云飞和易若耀从小较量争高下,这不是他们二人的事,这是卓家和易家两家的事,祖上几代下来两家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两家人本就不大愿意看见宁立亭占了三股,但是归根结底他们两家在这个项目上是平起平坐而且还有好几家都在其中,也就没太较劲,但现在形式完全变了。
宁家是削尖了脑袋钻进来的,看在他们和马家的关系不错,他们这些股份少的心里虽然不大乐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还是马家在这件事上做主心骨,可现在宁家长房又插进来一脚,那岂不是到时候无论怎么划拉,宁家至少也会是四成,高于所有人?
他们怎么可能咽得下这个气?
他们才不管宁君洁代表的是宁家长房而非宁立亭这二房,从外面看来,他们都是姓宁的,而且在一致对外的环节上,就算长房和二房再是不和,也会一致对外联手的。
卓富和易泰两家本来并无在此事上争一争的意思,但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朋友,有时候反倒是你的敌人。
两家本来都没什么兴趣,但是在这个时候都不由的担心起对方会不会咽不下这口气去争一争。
如果对方争到了,岂不是就压了自己?
一石激起千层浪,丢出这个石头的始作俑者宁君洁却完全不知就里,接连几日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素缨楼都是飘飘的。
她还不大能接受得了那天韩尘会出现在君岳楼的事实。
另外还有林清之在旁助燃——在素缨楼的订期只剩下两三天里,宁君洁早上一到楼里,就被他派人请去洒风院,各种各样的借口邀她一坐就是一天。
宁君洁顶着林清之那全天候的灼灼目光,只觉得这冰天雪地也如炎热酷暑,如同面对的是一整片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花香遍地,粉香将她里外全都浸透了。
短短二三日的相处,面对的是花丛圣手全天下最会怜香惜玉的男子,而眼前此刻,她觉得自己的魂魄都从头顶飘出去了。
“当时我一眼就看上这个发钗,想象着插在你的发髻上会是多么不俗……”林清之一手挽袖,另一只手正轻柔的调拭着发钗的位置,“想象的那个画面,真是不及眼下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这么近。
她清晰的看得见林清之的衣袖在自己的眼前悠悠的随着他的姿势而摆动,衣衫上的熏香她甚为熟悉,这几日里天天都闻着,隐约记得自己初见他的时候很是不喜欢这男子身上的脂粉香味,此时突然发觉自己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也不讨厌了。
甚至……还觉得很好闻,还很想能经常闻得到?
一想到他明天就要离开素缨楼,她心里突然就沉了沉。
她出神的在想,自己这种情绪,好像从来都不曾有过,是他身上这些胭粉香有毒,才让她有些神魂颠倒吗?
这么想的时候,眼前的衣袖突然远了一些,林清之退了几步,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她,正满意的点头,还拍了拍手。
“太美了,君洁姑娘真是国色天香。”
她突然觉得脸有些烫。
下意识就抚上了自己的面颊,这一抚,心突然就乱了一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件事。
更不曾想过为什么自己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
明天就是二月初一,蒋虚舟要回京了。
一想到此,心中竟突然生出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异感来,竟有些……不舒服?
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的移到了面前对着她笑了好几天的男子身上。
似乎是她一直没有说话被他察觉出了异样,他笑容一顿:“君洁姑娘?”
她仍旧未语,他就坐到她的身边来,很守礼的隔着一小段距离,这并不妨碍她闻得到他身上那好闻的味道,他又问,语声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来自男子的关切:“有什么心事,可否能与我言语?”
她怔怔的看了看他的眼睛,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袖内,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掌心。
这才觉得神识清明了些许,勉强撑了个笑,似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与往常无二,笑道:“明天你就要走了,只是当时有一件事你答应了我,现在可还能兑现?”
林清之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笑了:“竟是为了这件事,当然作得数,别人不好说,但是承诺给你的,怎可能食言!”
宁君洁心头一股暖流淌过,面上的笑容是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