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尘似乎并不在乎她想的这个问题,笑道:“冷气机,是什么?”
宁馥不置可否,讪讪一笑后立即笑若桃花:“是很美很美的高冷物体,与大人的气质极为相符……哦不,是根本不及大人气质分毫才对,但这是在下能想到的最好的赞美了。”
韩尘的笑容停了一停,深深的看着她。
“是吗?”
宁馥不语,只是目光隔着手边的窗帘望着。
车子总有停下的时候。
韩尘的手指探入纸袋,捻了蜜饯,一颗放入自己口中,另一颗,递给宁馥。
宁馥有些发怔,一是不习惯被人这样拿着食物给自己吃,二是想不到这韩尘一副吃元宝蜡烛的气质,居然会吃街边买来的蜜饯,而且他明明不喜欢与人接近,却又与她坐同一车并共吃一袋蜜饯。
她想了想,伸手入纸袋,捻了颗干净的蜜饯吃了。
觉得这人要生气,不想他却没有看她,只是半眯着双目注视着她的目光所落之处,宁馥抬眼看向他,模糊的视线下,竟清晰可见他侧面几近完美如经神手雕琢的轮廓。
宁馥将手里的蜜饯纸袋放下,眼睛有点亮,突然问:“你总不会是为了吃我两颗蜜饯才来。”
“君岳楼,原本是前朝遗留,相传我朝开国皇帝建国号之时,此地最是文人学子聚集之地,每天都有很多学子在楼里聚集义愤填膺对开国皇帝口诛笔伐。”韩尘半合双目,语气幽悠,“但是他却一笑而过坚定否了朝臣要拔了君岳楼的上奏,而后还亲自执笔给君岳楼题匾,却是在此之后,几十年过去,君岳楼竟再没先前的风貌,倒成了一间再普通不过的茶楼,但开祖皇帝的豁达与开明,却传为了佳话。”
宁馥微微一笑,道:“很好。”
可心中却不认为,这样的男人,会为那么久远之前的传说而有什么感动。
“我只在幼时登过一次君岳楼的门槛,之后就再没进去过。”
他语气平静,却隐隐有种压抑之意,宁馥突然觉得心情烦躁,不禁森然一笑,道:“那阁下一会儿就可能跟着再进去一次。”
韩尘霍然回首,一瞬间的目光如同薄刃,宁馥坦然对视,在刀一般的目光里笑意柔和。
半晌,韩尘目光渐敛,竟然也笑了起来,道:“那是当然,只是现在转个弯就到君岳楼了,不知三姑娘可曾想好要如何带着我一起下车?”
宁馥微笑。
“大人说错了,这应该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才是。”
车身一晃,马车转弯了。
“周凡。”宁馥突然扬高声音唤起,不等周凡回应,她含笑从韩尘面上一划而过,“停,我要在这里下!”
车轮立即嘎然而止,外面周凡搬动踏凳的声音细碎响起。
宁馥向外探去,一边回头道:“再会了,太傅大人。”
光线瞬间便涌进车厢之内,周凡的面容映在眼前,宁馥看了一眼,周凡完全没有察觉的神情一览无遗,她含着淡笑悠然下了车。
周凡将踏凳收起,慢慢在旁跟着。
车帘早就恢复原样,宁馥再没回头看一眼。
君岳楼的门匾笔力苍劲甚为醒目,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也未必是最后一次来。
他所言他平生仅来过一次的那一次,在那之后他便就开始韬光养晦,向皇上递了辞职信。
具体发生过什么秘闻,她没兴趣。
在当事人的身上,无论当时有多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于他人而言,不过是个谈资。
然则,其中是否腥风血雨宁馥并不知,却在此时突然觉得有些凉,拢紧了大裘。
但是这些,终究与她无关。
她不知道韩尘为什么到现在还盯着她不放,也不知道被韩尘这样盯着的人有多少,她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只是走好自己的每一步,前方是君岳楼,身后的车厢内已不再有人,不必用双眼去看,她知道——楼里,有那个人。
而在某一处视线死角之地,他墨玉般的瞳,闪着新奇而锐利的光,像是久已幽静的沉渊,被这寒天夹来了雪意的风,吹起淡波叠浪。
他立在冬日淡薄的日光下,黑色的披风上那隐没几不可见的暗绣碎了的花在风中轻扬,烈烈的冷风吹来的声音听来有些遥远,他似乎听见风里,那纤弱看起来似乎很不堪一击的少女,对着门外伺候躬身的店主,言语得如冰般寒冷而疯狂。
“宁家大小姐宁君洁没结的账,记到素缨楼上。”
时近中午的时候,宁家大小姐在君岳楼包下一层宴请孔家小少孔无喧的事情就以君岳楼为中心向四处散播开来,原本客人的信息是极保密的,但因为宁君洁没钱结账,还是素缨楼的老板宁馥亲自出面让君岳楼的人去素缨楼提钱才清了这个账,这意义就不一样了,大家口口相传的是宁君洁自己请朋友,结果却要让宁馥过来还记在素缨楼的账上,传的是宁君洁这不地道的行径,至于其它的相关信息,则是很顺其自然的顺带出来的。
“宁君洁在君岳楼宴请了孔家小儿子孔无喧?”
这句惊怒外加拍案而起的声音,是出自卓富的口,拍的是自家书房的桌案。
“宁家已经占了三成,这次还要向孔家下手?他们姓宁的这是要当老大?!”
伴随着摔杯的声音,这是出自易泰,摔的,也是自家的古董杯。
“宁家?竟然是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东西!我怎么早没看出来!”
而这一声阴沉的低吼,来自船舫制造项目上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