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目标一致即可结盟,这句话虽然是千古不变的铁律,但是宁馥因为自身先前在宁家甚是没有地位再加上年纪尚幼之故,这些日子以来并不觉得张如佳真的会找到她。
不过她现在也是有素缨楼在手的人物了,而且便就是听周越言传,张如佳就算觉得有夸大的成份,但也知她今时不同往日,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来找她商量商量,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也未必就不会来。
所以,张如佳来或者不来,其实都没有特别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铺垫也不用太多,张如佳态度没有拿大,只是尽量将事情的现状说了个清楚,然后便直奔此次来的目的。
她将茶盏放在手边,抿了抿唇,声音平和地道:“我找到你,也不是想要给你添什么麻烦,或者是拉你下水的意思,而是这件事我和你姑母都细细思量过,我们张家确实不能做得太抢眼,衙门里的事已经破格打点,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不能亲手去做的,这便就来找了你。”
宁馥也不卖腔,她态度诚恳,她也不会绕弯,更何况彼此目的一致。
“这个道理我懂,就是我眼下也得清楚明白我需要做什么,而且我能力也是有限,怕就怕帮不了忙。”
张如佳摆了摆手,又道:“不会太为难你,若真是相当棘手,也不会拜托你。”这话语中还是几分轻视之意的,宁馥明白自己的年纪确实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并不介意。
默了一会儿后,张如佳道:“衙门里今天上午已经来人传话了,再这样耗下去,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就不得不把四舅放出来了,而他如果放出来,你表哥博厚……”说到伤心处难免落泪,但她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绪,红着眼睛道:“你这个素缨楼开了一阵子了,出入的人非富则贵,有不少夫人姑娘都跟我提过你这里的气派,还夸赞打理的这么妥帖不似是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做得到的,我想,你手里应该也有些自己的人脉门路,他是我的四舅也是你的四叔,就算他不管博厚这个外甥,我们却不能对他太狠,我们想过了,只要他能自愿离开京城,到时衙门那边我们有办法疏通,对外只说他是畏罪潜逃,证据什么的也不是问题,关键就是他得自愿离开京城一阵子,万万不能再出现了。”
宁馥默然了。
如果让宁立昌自愿离京是那么容易的事,又怎会等到今天。
这不是人脉和门路的关系,这也不是靠人脉和门路就能让宁立昌自愿离京的。
“如佳姐……”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让四叔自愿离京……恐怕现在拿钱给他,他也不会同意吧。”
等明天宁立昌放出来,这边给他塞钱让他走,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让他拿钱离京就是让他背个畏罪潜逃的名声的,而他已经放了出来,自然认为大家和衙门都拿他无法,他清清白白还能再纳个妾,他怎么肯收钱离京。
更何况只怕几年之内都不可以回来。
张如佳听了宁馥这话,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冷了下来,竟是往后靠了靠身子隔了些距离瞧她。
“这钱,不用你出。”
宁馥知道她误会了,忙就道:“这不是钱的事……”
张如佳沉着气,但语气已经不如方才了,道:“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你在宁家过的不好,我们张家可从来没有欺压过你,你姑母待你薄吗?还是我和你博厚表哥刻薄过你?你四叔要把霜容纳入房中,你都肯什么都不顾念的反抗,现在不过是让你动动你的门路关系把这事办一办,也不用你的钱,这事如果成了,对你就没有好处吗?”
她这话说出来,宁馥顿时觉得有些无法沟通之感,张如佳只看到她们两人目标一致,也看到她稍稍有点能力,却不想想,她张如佳都头疼不好办的事,她这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在这个时候让宁立昌自愿离开?!
宁立昌的脾气,这亲戚之间谁不清楚?
她这边又气又沉默的当口,张如佳的话又浇过来了。
“这么着吧,我知道动用人脉人情这种事也是一种看不见的利益输送,我也不会白白让你做这件事,只要你把四舅送出京城,我就在这里向你保证,无论以后你做什么生意买卖,宁家的人谁也不会染指,先前这素缨楼开张没多久的时候,我听说二舅和外祖父想着要让这楼归到宁家产业的名下来着,你挡得了一时你又能挡多少次?你还年纪这么小,又这么会做生意,以后一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素缨楼,他们就算讨不到好处,也够给你添麻烦恶心你的,你不想永无后患?”
张如佳说到这时顿了一下,端起茶盏来悠然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复又言道:“咱们家在京中,现在就只有你姑父一人在朝中谋官,你这素缨楼虽然不错也越见红火,终究没有深厚的根基,乔家会不会真的帮你,你自己清楚,但是咱们自家人却是一定会罩着自家人的,你这里如果没有官家罩着,现在看着稳当,天长日久之后,就算没有大麻烦也会小麻烦不断,你说是不是?”
她不再说话了,留着时间给宁馥自己斟酌。
宁馥面色微凝状,心里的滋味真是不知如何形容。
张如佳这又柔又刚的来与她做这个交易,谈判的筹码却是拿那个官帽子来扣她了。
口口声声说张家做官,会护着她,但这话可不能这样听。
这话得反过来听。
意思就是,她如果不配合不听话不顺从,那张家就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