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锦嬷嬷凝眉思量了一下,斟酌衡量了一番才缓缓摇头:“若说她不愿提起当年旧事这是真的,但如果说恨的话……我倒不这么觉得。”
宁馥抿了抿唇。
一个女子如果当真恨一个男子,那就不仅仅是不愿提起过往,而是对过往甚是痛恨,有说不尽的狠话,而放在林琼玉的身上,到底这个时代对女子束缚太多,如果恨到骨子里,也未必就会与人言说。
但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几千年以后的时代,所有女子对心中恨的男子有一点是一定相同的。
那就是冷漠,与抵触。
冷漠的是那个人,抵触的是任何人与自己提起那个人。
绝对不是林琼玉这种——释然。
须臾,她抬眼看向周睿,道:“你这几天与五老爷走动一下,就借口为着四老爷和霜容的事和他聊聊,然后顺带着提两句玉娘,看看他那边怎么样。”
周睿应了,然后便问:“姑娘想撮合五老爷和玉娘?”
宁馥道:“这种事不是凭人撮合就能成事的,也得他们两人都心甘情愿,先打探打探再说。”
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之后,周凡便就准备离开,宁馥看了他一眼,道:“霜容怎么样?”
周凡耸了耸肩:“一切正常,倒是好像近来她得了闲有了空,在楼里住着没事绣些女红打发时间,一会儿我还得去正院那边给香檀送过去,她给香檀刚刚绣好了一个荷包。”
宁馥点头:“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周凡告辞,从墙外翻了出去,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宁馥叫来茵妙。
“去正院看看。”
茵妙心思机巧,立即领会其意,利落的换了身深色精练的衣裳,往院里暗处一站,不仔细看都瞧不见,还以为是树影。
茵妙也翻墙出去了。
茵妙这一去,却是直到宁馥沐浴快要歇下的时候才回来。
她一进门,手就往桌子上一抛。
宁馥望着那个烫金稠底暗墨色的荷包,皱了眉。
“这就是周凡说的,她绣给香檀的荷包?”宁馥冷声道。
这颜色这绣样,哪里是女儿家用的款式和色泽!
茵妙听了这话却是皱眉,有些不解的道:“我也觉得这不像是给女儿家用的,可奇怪的很,香檀被人叫出去的时候,我先看的信,看见霜容信上写的确实是送给香檀的,我怕那信另有玄机,别是她们二人有什么暗语,照着抄了一份,也先把这荷包拿来再说。”说着她拿了张纸出来,并道:“一模一样的抄下来的,我实在看不出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完全看不出她要让香檀送给朱曜。”
宁馥将信以各种方式拆解去看,皆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最后丢给烟珑,烟珑对着蜡烛也是凝眉看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茵妙道:“这就怪了,这荷包明明就不可能是送给香檀的,虽然信上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可这荷包香檀怎么可能会用?”
信上看不出问题,但是这荷包足以说明问题,索性信的内容如何也不再重要,宁馥将那荷包收起。
翌日一早,怡松院的管事过了水廊来敲荷松园的门,宁政让宁馥过去一趟。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门房看了看天色,而后慢慢悠悠的留了那管事在前厅喝茶,一边套着近乎的往他手里塞钱,意思是想打探一下宁政这是有什么要紧事,一大早的就叫宁馥过去。
那管事的收了好处,仍旧拿着架子,不咸不淡地道:“因为什么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两天府里因着什么事闹得天翻地覆的,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那门房连忙就陪笑道:“既然是因为这件事,总得明白老太爷今天心情如何才是,到时候也好让三姑娘心里有个底不是?”
管事的瞪了她一眼,皱了眉:“你觉得这种事,老太爷能有什么好心情?”
门房婆子笑容不改,正要再问,那管事的厉了目:“就是要打听,也得你们姑娘见了我再问,还不快去通传,在这儿碍我的眼!”
婆子赶紧又福了个身,又不紧不慢的叫了人来陪着说话,这才向他道了一声往后方走去。
这一去,这位管事的在前厅却是连喝了两盏茶,才见那婆子小跑着回来,他探头往后一看,却哪里有宁馥的影子。
他眉才皱起,这位先前慢慢悠悠就像是办事不利似的婆子竟是口齿伶俐非常,道:“您来晚了,我赶到后院的时候,三姑娘已经从西大门出府去素缨楼了,最近楼里挺忙,三姑娘总是出门早些,要不,您明天再来?”
这位管事的就差气的冒烟了,如果不是这婆子故意拖延,怎么可能让宁馥从西大门先一步出了府?!
可他偏偏还说不得,这话一旦说出来,这婆子受罚事小,他可是应了府里的老太爷来传话的,荷松园这边连一个门房婆子都敢这样怠慢怡松院的管事,一旦扬开,老太爷的脸岂不是丢到地底下?!
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惹了宁政的眼,宁政正因为宁立昌的事而没处发脾气。
这口气只能自己咽下就当不知,看破不说破,至少脸面还勉强在。
宁馥这一天回来的很晚,回府的时候,前院已经都掌上了后半夜的灯了,而次日早上她又走的很早,接连三五日,怡松院的管事次次都扑了个空。
这事,他还没气的冒烟,宁政先他一步冒烟了。
“去素缨楼告诉她,晚上要是再那么晚回来,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