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吕芳威严的说。
“干爹……”冯保哆嗦着攀着炕沿爬了起来。
吕芳不吭声,就这么瞧着冯保。冯保咬了咬牙,好像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样。
“干爹,您听过皇上身边一个叫陈克的人么?”冯保问。
“听过啊,怎么了。这陈克不是皇上任命的左都御史,兼查厂卫侦缉事。他是个大红人啊,你认识?”吕芳不动声色的问。
冯保苦着一张脸,“干爹,我不仅认识那个陈克,还跟他有更深的渊源。”
“什么渊源?”吕芳问。
冯保没有回答吕芳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扯了开来,“干爹,之前京城夜里日月同辉的景象,您是知道的吧?”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吕芳有些不耐烦了。他刚要发火,又觉得冯保的脸色不对,畏畏缩缩的,好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你是说,这日月同辉,和那个陈都御有关?”吕芳问,这时他自己都没发现,他问话的语气有多么严厉。
“干爹!干爹!”冯保忽然哭喊起来,他炕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吕芳的腿,“这陈克,他是个有法术的仙人啊!那天晚上,他当着皇上和我的面,生生把太阳给变出来了!不止这样,他还给皇上服了神仙的血,皇上才返老还童!皇上现在除了返老还童,身上还能喷火啊!”
“噤声。”吕芳一把捂住了冯保的嘴。
吕芳把冯保拉到远离床边的僻静处,才放下捂住冯保的嘴。
“你确定那个陈克是神仙?”
冯保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确定。儿子确定。说起来,这陈克,还是儿子把他引到皇上面前的……”
冯保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关于陈克的话全部告诉给了吕芳。吕芳听完了,当时就怔在了原地。
“你怎么会想起来告诉我这些的?”
冯保:“干爹!儿子发现皇上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也不知道那陈克给皇上说了些什么,总之,现在儿子面对皇上的目光,总感觉皇上把儿子看的通通透透的。儿子心里怕啊!”
冯保不知道,嘉靖是看了明史上有关他的记载,所以暗地里高看冯保一眼。明中末期历任掌印太监,冯保是有本事的。作为张居正的政治盟友,他平反冤案,协助改革,为大明的续命做了重要贡献。要不然,大明恐怕在万历年间的三大征里就给活活拖垮了。
吕芳听了,长叹一口气,“我本来还想让你去裕王府里的,现在看来,形势变了啊!”
“什么?去裕王府里?”冯保神色大惊,这时候的他恐怕还不会想到,日后自己和张居正成了好搭档。
吕芳被冯保气的笑了出来,“你啊你!亏我还以为你聪明的很!你就想不明白?本来正常情况,这大明江山迟早要落到裕王的手里,你现在不进裕王府里,和裕王打关系,还等着裕王登极要你的命吗?”
冯保惊的张了张嘴,可又吐不出一个字来,干爹说的没错,我之前跟严氏父子走的进,等皇上百年以后,裕王继位,我能讨的了好?
吕芳摇摇头,“你啊,做事太直,心思太浅,在人心复杂的宫里,这是取死之道。”
冯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吕芳看了,还算满意冯保的态度,继续说:“以后啊,你做人,得记住这句话,‘做官要三思’!什么叫‘三思’?‘三思’就是‘思危、思退、思变’!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了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儿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干爹?可这和您把我送到裕王府里有什么关系?”
吕芳:“怎么没关系?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武将们有句话说的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跟严嵩他们走的近,不只是裕王,还有很多人都恨你,这不错。可你要让他们知道,其实啊,你的心是向着裕王的。留在宫中你就没有这个机会。裕王总有登位的一天,人为了活着,服个软,不丢人。本来我打算让你到裕王府做皇孙的大伴,夹着尾巴做事,让裕王和他府里的人重新看待你。现在嘛,唉。”
冯保:“干爹?现在怎么了?”
“你说呢?我是看不明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巴结好皇上,裕王怎么看咱们,恐怕现在是不用管了……”吕芳无奈的说。
吕芳的心里也复杂的很,这天子返老还童,身边还有仙人辅佐。这三代以来,这种事都没有听过。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呢?
吕芳:“你记住了!今天的事,到我为止了。不许再对别人吐露一个字!不然,咱们爷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讲到这,吕芳的眼里竟然冒出了泪花来。
“儿子知道!”冯保一下跪趴了下去,号啕大哭起来。
裕王府寝宫外室
“你说,这个陈都御能不能争取到咱们这边来?”裕王紧盯着张居正。
“可能性不大。”接这话的是谭纶,“这陈都御之前没人听说过他,一上来就得了这么大的权,可以想见皇上非常信任他。这种人应该不会接受别人的拉拢,只会安心做皇上的孤臣。”
“只要他不被严嵩拉过去就行!”高拱站了起来,“有了这个陈克,吕芳那边做事也会收敛一些。少了吕芳的掣肘,咱们再和严嵩打擂台,也能轻松的多。”
裕王:“可要是他针对咱们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