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四面八方都回响着整齐的呼喊，迎合着那密集的鼓点，附和着那几乎一致的脚步声，大地乃至天空都为之战栗着，走在这样的环境中，陆非几乎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仿佛变得越来越小。
陆非心中不由得对身边的这几个人心生佩服，不身临其境你永远也无法体会此时的感觉，其他几个人陆非还能够理解，但是令陆非意外的是宋兵甲，竟然好似丝毫没有受到这样的影响。
宋兵甲很普通？不，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他或许没有强大的武功，他或许没有显赫的身份，但是他有一腔热血，有着坚定的信念。
“应该能够守得住吧？”
陆非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样的情境下，他感觉自己不论做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一样。
登上城头，感觉却又不一样，如果说之前仅仅是在感觉上感受到了战场的气氛，那么现在，当看到那密密麻麻缓缓逼近的大军，却是最直接的视觉冲击。
“面对这样的大军，怕是没有什么能够低档的住吧？”
陆非心头震荡，这种场面绝对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象到的，甚至他之前所有的认知之中也从未有过这种场面，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大军，此刻竟然能保持着统一的步调，丝毫没有一点混乱的迹象。
他曾以为襄阳城很大，但是现在在这缓缓逼近的大军面前，却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沧海一粟般渺小。
“他们到底是如何抵挡住的？”
陆非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对夫妇，心中升起了无限的钦佩。
“准备迎敌！”
郭靖沉声大喝，声若雷霆，一下子将这无穷大军营造出来的氛围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
城头上，所有人几乎同时有了动作，弯弓搭箭，举盾防御，一门门火炮、投石车、重弩早已经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宣泄而出。
陆非骇然的发现，随着郭靖的一声令下，所有人脸上那原本还残存的一丝恐惧竟随之烟消云散，而一旁的宋兵甲，似乎早已经知晓了会是这样，正一脸狂热般的崇拜看着郭靖的背影。
困兽犹斗，不死不休，当真是徒劳的么？或许所有人都忽略了这是不屈的挑战！
这一刻陆非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他暂时只能做一个看客，注视着这场旷世之战。
大军缓缓逼近，两方就好像有着特别的默契，随着襄阳城上一门门火炮猛地发出震天的咆哮，原本徐徐前进的大军，便犹如脱缰的野马，展现出了他们凶悍的爆发力。
这是忽然决堤的洪流，任由一朵朵火花在其中绽放，但是仅仅是片刻便被淹没在其中，千军万马的喊杀声，甚至那火炮的咆哮都被瞬间吞没。
声势浩大？陆非终于理解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这是攻城战，那一面城墙就好像是阴阳交界，无情的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然而，相比于投石车投掷的炙热的炎弹，和那势不可挡的根根重弩，却更加的残酷。
“大武、小武，我们下去！”
看着缓缓逼近城门的攻城车，郭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了下去，在他身后，两道身影不分先后跟了上去，下一刻，三声嘹亮的龙吟响彻天地，一大两小，三条金光闪闪的龙形真气张牙舞爪的冲向了那在一面面巨盾保护下的攻城车。
轰隆隆——
惊天的爆响，碎木与残肢断臂四溅而起，但是仅仅是一瞬间，刚刚被打开的缺口便被再一次填补。
“原来这才是最惨烈的时候！”
陆非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接连的震撼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很难相信，无数人围着一架攻城车在战斗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攻城车与城门，这两者之间的距离赫然便是绝望与希望之间的距离。
“小心！”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陆非还没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将他推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痛刺破了他麻木的身体，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那个声音竟然是宋兵甲的声音。
“老甲！”
一瞬间，陆非亡魂皆冒，他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情此景却在他的印象之中那样的深刻，慌忙的爬了起来向自己之前所在的方向看去。
几根羽箭深深的嵌入了老甲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正不断的浸透他的衣服，老甲趴在地上，头却是努力的抬着，脸上却带着一个欣慰的微笑。
陆非心头巨震，他从未想过一个微笑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力量，老甲不是蒙娜丽莎，他只是一个老兵，更是一个老大哥，在危机关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牺牲自己来保全这个在他眼里才刚刚入伍的新兵。
只是老甲不会知道，他下意识的举动，却一下子将陆非逼入了将死的绝境。
轰——
突兀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连片的惨叫，最关键的是这些声音来自他们的脚下，而他们脚下的位置却是城门的所在。
“该死，门——门怎么碎了？”
下面传来的惊呼让城头上所有人的脸色同时变得一场难看，攻城战，城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现在，城门形如虚设，那么郭靖三人的努力岂不是也付之东流？
“碎了？难道说襄阳城朝不保夕？”
陆非愣愣瘫坐在地上，脑海之中只有那不断回荡的声音和老甲那个满足而欣慰的微笑。
老甲要是死了，那么他的任务失败，就算他能从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