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尹千何向他爹询问了一下信恒当的老板是谁。据他爹说,那人是京城有名的富商秦二爷,为人慷慨,素喜助人。尹家确在一年多以前与他家做过一笔生意,没想到他还记得。早知道应该去找他借钱,不去找那赵老爷了。
看来这秦二爷口碑还不错,以后若有机会见到,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才是。不过这都是后话,先把最要紧的事做起来才是。
她当日便把尹家房契换来的银子分配了一下,一千二百两的银票给尹宏昌去还了债。其余的都兑成了银子,她自己取七十两做开店的本钱,剩下的就全交给尹千仪。
据她观察,尹千仪这个妹妹是属于外柔内刚型的人物,外表温婉可人,内在却有一股坚韧劲儿。在尹家遭此变故后,她很快就承担起了操持家计的责任,稍加锻炼就做得像模像样的了。最重要的是她厨艺不错,做的饭菜很是可口。因此,家中之事就她由管着,钱自然也交给她。
说到底,这并不是尹千何的钱,还是要还给真正的尹家人。而她要的那一百两是她为尹家在当铺多挣到的,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再说那位尹老爹,还是一副老爷样子,每日吃饭还要抱怨菜太少,吃得不够好。家里的事他一概不管,只知道坐在厅里抚膝嗟叹,尽说些自己没用、对不起祖宗的话,对那些害得他破产的人却骂都不敢骂。
尹千何有时看不过去,就会说他两句,让他想办法出去谋生,好重振家业。但他只把这些话当耳旁风,根本不听。总之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靠不住,还是靠自己得好。
她自从租了观桥旁的铺子后,便一心扑着开店的事上。
先是店名的问题,店名就像人名一样,要让人容易记住才行。她凭着第一感觉起了个“云想衣”,自然是女装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抚槛露华浓”,中学的时候为了应付考试作文狂背了那么多诗词还是有点儿用的。她对这名儿还算满意,当即去找木匠订做了一块招牌。
最重要的事当然是货物问题。直到这一步,尹千何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她本来想的是自己设计衣服找裁缝批量做,之后再拿到店里去卖。为此,她特意熬夜把自己和尹千仪的每一件衣服都研究了一遍,包括样式、面料、颜色和细节等,又跑到街上观察记录了一番,大致情况算是已经了然于心。但当她准备画设计稿时,困难就出现了。
前面的一帆风顺让她忘乎所以,她几乎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个时代,她该怎么画设计稿?
没有电脑辅助设计就罢了,铅笔、针管笔、彩铅、马克笔也一样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和水彩比较像的水墨。
尹千何在学设计时学过些水彩上色,毛笔还能用,但不打底稿就画设计稿还真做不到。
她拿着笔和纸在房中瞎画了一通,果然行不通。墨一落在纸上就慢慢洇化开来,根本没法细细勾廓。
古人那些漂亮的花鸟画、仕女画都是怎么画出来的呢?难道是自己买的墨和颜料不好?
这墨可是字画铺老板特意推荐的好墨,说是很多画师都用这种。因此,尹千何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是她自己技术不行啦。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门技术难倒穿越女。没想到,她的宏图伟业竟被阻在这种小问题上。早知道会穿越,就该去学学国画的,这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尹千仪来叫尹千何吃饭,却见她一手执笔、一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坐在椅子上发呆,大半个鼻头都已被墨染黑。
尹千仪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笑声打断了尹千何的沉思。
“千仪,你笑什么?”
尹千仪道:“我笑姐姐你在鼻子上画起画来了。”
“是嘛?”尹千何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一看,可不是,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了墨,在鼻子上磨那么一会儿,还不把鼻子摸黑了。
尹千何也笑了,“我这不是画画,是在鼻子上研磨呢。没事儿的,待会儿洗掉就是。倒是画图的问题烦死人呐。”
尹千仪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一堆纸,画的都是女子,只是有点糊罢了。
“姐姐你这是在画仕女图吗?”
尹千何拿起其中一张画说道:“什么仕女图啊,我是在画服装设计图,就是我不会画画,老画不好。你看这都画成什么样了!千仪,你会不会画画?”
“姐姐你又没学过,怎么会画呢?我学过几年,但也不算很通。”
“你会啊,那你能教我吗?”尹千何喜出望外,但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咦?为什么你这个妹妹这么多才多艺,而我这个姐姐却什么都不会呢?”她指的是原来的尹千何。
尹千仪听后脸色微变,眼神躲闪起来,“这,这些往事姐姐你忘了就忘了吧,不重要了,我今后一定会加倍对姐姐好的。呃,你若真要画的话,可以试试用朽笔,不要直接用毛笔画。”
尹千何看她敷衍了两句就转移话题,便猜到这里面肯定有隐情,看来这两姐妹似乎不像她这些日子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但当下她最关心的还是图纸问题。
“朽笔是什么?”
尹千仪见自己的话顺利引开了尹千何的注意力,心中舒了一口气,开始给她讲解起来:“朽笔就是用柳炭条起稿,起好线稿再作画就不易出错了。我以前画花鸟时都是这么画的。”
“真的?太好了,我需要的就是这个能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