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诸位,安某从山东来投义军,自是对山东地理形势颇为了解。山东前两年,登莱内乱,官军叛军狗咬狗互相厮杀,直至去年春末方定,明狗子已是元气大伤。故现在山东军兵,皆盘据于大的州府城镇。至于诸如单县、定陶、曹州等边境地区,兵力极少,固守县城尚且勉强,如何可抵挡我数千大军。况且山东去年至今,鲁西一带,未曾遭灾,各村寨中存粮颇多,正利于我军就食。大帅,这般防御薄弱的富庶之地,不取何为?若我军不取,却让他处义军抢先得了手,我军就只能吃别人的残羹剩饭了。”
安和尚这段话完,黑蝎子那双阴狠的眼睛里,已是凶光直冒。
“入他娘,安头目说得对,咱们就去山东,吃他娘,抢他娘,夜里再搂个美娇娘,正好让老子换换口味!”一根毛得意地怪笑起来。
“大帅,只是现在虞城至单县的浮桥已被明狗拆除,我军如何过去?”同样一脸喜色的过山虎,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急问道。
“大帅休慌,虞城沿河各村,多有残留船只,我军搜罗齐全后,正好一举渡河。”安和尚胸有成竹地大声说道。
“好!他娘的,就按安头目说的办!这几日抓紧搜罗船只,渡河后,安和尚你做向导,大伙儿好好开开荤!”黑蝎子冷笑着下令。
“安某谨遵大帅之令!”
。。。。。。
黑蝎子部数千人,声势浩荡地沿河搜罗船只,对面的单县岗楼上的哨探士卒看得这般情况,无不吓得心惊胆裂。
于是,流寇要大肆侵入山东地界的消息,被哨探迅速地上报给了单县县令赵延庆,赵延庆则立即上报给兖州知府尼澄,尼澄再紧急上报给山东巡抚李懋芳。
得知消息的李懋芳大吃一惊。
他原本心存侥幸,以为这些流寇会因为黄河之阻不来山东,却没想到,这些流寇却已打定主意要渡过黄河到山东来,这让得过且过的巡抚李懋芳,颇有些猝不及防。
窟窿既已出现,如何把它赶紧堵上,不使流寇这股祸水,在山东之地泛滥成灾,成了李懋芳要面对的当务之急。
“卧子,速速与本宪前去李啸的赤凤堡!”
李懋芳这声焦急之令,让陈子龙心下不觉一叹。
这位李巡抚啊,早些时日,那李啸送上门来愿意效劳,你却恐其另有他图而不答应,现在火烧眉毛了,又要上赶着去求人,真真何苦来哉。
由是可见,这李懋芳实是个庸碌多疑之人。自已跟了此人,日后前程,怕是黯淡。
不过他心下虽这般想着,却什么话也没多说,还是立刻陪着李懋芳一同出发。
两人紧急赶来,二天后,便到达了赤凤堡。
见得二人一脸风尘仆仆之状前来,李啸心下快意,却还是恭敬迎接。
“李啸,闲话不说。现在流寇正大肆渡河北上,欲图我鲁西之地,本宪希望你能立刻带兵出发,剿灭流贼,护我山东军民安靖。”各人看坐献茶后,李懋芳一脸急色,也不顾宾主之礼和自家身份,便急急开口说道。
“哦,鲁西之地,情况竟至这般严重了么?”李啸故作惊讶。
“李千户,前段时间,你提出愿意派兵前往鲁西抗击流寇,巡抚大人亦是欢喜,只因事务繁忙,一时没有回复。现在流寇事急,巡抚大人专程前来赤凤堡与李大人协商此事,还望李千户勿要推脱。”
陈子龙看得出来,李啸这话不过是故作姿态,他见得李懋芳一脸尴尬,连忙在一边打圆场。
“李啸,寇情如火,万万不可耽搁。本宪现在问你,还需几日尚可出兵?”李懋芳真是急了,一句废话也不愿多说。
李啸心下暗笑,这个李懋芳还真是个属驴子的,非得让人抽了鞭子才肯上坡,倒是可笑可叹。
不过李懋芳这样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大明官员,整个明朝多如牛毛,李啸也不想再于此事上与其多计较。毕竟现在是对方急着求自已,自已却可好好与他谈谈条件了。
“出兵抗贼,乃我大明官军本份。李某言既出,必以信。只是李某心中有句话,却不知当不当讲?”
“李啸你但说无妨。”
“巡抚大人,本将说句实话,我赤凤堡距鲁豫边境之地,有一千多里,行军奔波,实是辛苦。我军现在出兵抗击流贼,纵然获胜后返回,却亦难保没有别的流寇又趁虚而入。若是这般,我军总是长途奔袭,士卒劳苦,军心必沮,而各路流寇却能一直以逸待劳,我军岂不吃亏。这样一来,我军想打击流贼,力保山东军民安靖,实非易事。”
“那李啸你的意思是?”
“本将恳请巡抚大人同意,在流寇侵入的单县之地,划出一块土地,由我军驻守防卫。若有了我军这般驻军威慑,小股流寇断然不敢进犯,而大股流寇,我军可凭堡坚守,这样消灭流寇,却是容易得多了。”
李啸诉说时,一脸诚恳之状,李懋芳眼神复杂,久久无言。
这个李啸,说得冠冕党皇,还是要为自已在那单县谋得一块飞地罢了。
也不知那土地贫瘠,常被黄河决口冲淹的单县,却为何这般吸引这个李啸?
只是,自已现在还有条件拒绝他吗?
真若流贼泛滥起来,在山东之地大肆荼毒的话,他这个巡抚,也就当到头了。
李懋芳下意识地看向陈子龙,看到陈子龙正微微点头,示意自已赶快答应。
良久,李懋芳长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