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尔哈朗在大堂中束手无措,长吁短叹之际,由祖大寿统领的叛逃大军,已经渡过浑河,一路西行,过了大胜堡,快到了与蒙古喀喇沁部的河套地界了。
朔风怒嚎,天地昏蒙,旷茫荒野上,触目可及处,皆是一片枯黄,无尽的萧瑟与肃杀,填充了整个天地之间。
在这茫茫旷野上,一支近五千的部队,旗帜翻飞,刀枪皆闪着寒光,全军将士,正在顶着寒风一路西行而去。
一眼看去,有如一条蜿蜒西去的黑色长蛇。此时的祖大寿,一身甲胄俱全,在一从护卫的保护下,亲自带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此时的他,却是前所未有的意气丰发。满脸微笑的他,那一脸有如刀刻般的皱纹,在寒风中绽开得有如一朵怒放的菊花。
“洪学士,过了界河,就是喀喇沁蒙古了,你说,清朝会派人来追我们吗?‘祖大寿捋着风中乱舞的虬须,对一旁穿着厚实毛皮外套,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洪承畴轻声问道。洪承畴抹了一把脸上被风卷沾上去的尘沙,脸上也满是欣喜与释然之色,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对祖大寿道:“祖总兵,以洪某来看,清廷当不会再派追兵来了。一来,现在我等已快到喀喇沁蒙古地界,清廷再派追兵,为时已是太晚。二来,清廷现在忙于内斗,国内各路兵马皆在忙在站队,以接下来应付这场规模宏大的内战,如何还有空闲功夫,去追我们这样一支西逃而去的汉军队伍。我军过了界河后,只管一路西去便是。”洪承畴顿了下,复道:“只要我们这一路上,约束军纪,加快行军速度,不与沿途的诸如喀喇沁、奈曼、东土默特等蒙古部落发生正面冲突,那他们也不绝会为难我们的。以我估计,顶多在半个多月后,我军便可抵达宣府北路的金汤城,到时,我们就可以顺利投靠唐军定北营了。”祖大寿点了点头,欣然道:“好啊,这一去,我等便是有如投渊之鱼,入林之鸟,清廷再想找到咱们,却是不可能了。希望我们能一路顺利地,平安到达宣府北路吧。
“他停了下,又感叹道:“真没想到,我祖大寿,向是自视甚高的人物,没想到却有一天,会往投自已的昔日手下小卒,前往效力驱驰,这造化离奇,真真何以言之!”祖大寿感叹说完,率先纵马扬鞭,向结满厚冰,已成一条晶莹玉带般的界河,纵马扬鞭驰去,扬起烟尘滚滚。
而在他身后,各名子侄自是人人奋发,带着全军快步跟行而上。放眼望去,铁流滚滚,一路西去。
又过了两天时间,在祖大寿等人,率领着叛逃而去的军队,刚刚穿越辽河河套,正向喀喇沁蒙古部与奈曼蒙古部快速行进之时,当日从军中脱离,率先赶往盛京的豪格,终于率先带着本部的两千余名骑兵,在这个寒风凛冽的早晨,赶到了盛京城外。
望着面前的这座清朝都城,这座由祖父老奴与父亲皇太极苦心经营多年的,号称清朝第一坚城的盛京城,终于出现在自已面前,豪格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
想到当初,十万大军,由汗阿玛皇太极亲自统领,从盛京誓师出征,当时的情形何其煊盛,军容何其壮阔,全体出征军兵,估计每个人都在心下认为,这次出征,应该是会毫无意外的获胜,而且,这场战斗还会是一边倒的,近乎碾压式的大胜。
然而,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那些凭着一座尚未建完的城堡据守的唐军,竟是如何的强悍善战,抵挡住了清军一波又一波的强大攻势,最后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苦战后,等来了援军,把这座几乎被清军彻底吞入肚中的海参崴堡,给近乎奇迹般地守住了。
占据绝对优势的清军,付出三万多人死亡的代价,都未能把这座小小的海参崴堡给夺下,实在是大清帝国这些年来,堪称最大的惨败。
而在这场败仗中,大清帝国最大的损失便是,便是在损兵折将之余,还把大清的皇帝给弄成了重伤痴呆,这简直是一个灾难性的结果。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这场东征的败战,把大清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给消灭了,使得原本就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的宗室权贵们,一下子失去了最高权力的约束与规范,开始为了夺得大清帝国的最高权利,撕破面皮,开始迅速地近乎白热化地残酷争夺。
而作了整个爱新觉罗宗室中,权力最为显赫,力量也最为出众的多尔衮与豪格,自然在这战争结束的一刻,迅速地从盟友转变为死敌。
随后,豪格便有如被人强行赶上架的鸭子一般,在诸如索尼、鳌拜等手下重臣的极力鼓动下,率先带着本部兵马离开,迅速赶回来,抢占这座大清的第一重城,首都盛京。
想到这里,豪格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悲伤。若不是汗阿玛突成痴呆,自已怎么会起了这样趁乱夺位的心思,如何是正常情况,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地等着皇太极自然挂掉后,遵循遗诏接位便可。
象现在这样的混乱局面,是头脑单纯而短浅的豪格所从未遇到过的,他根本就是在一种懞懂的状态下,被手下的大臣给强行推上了这条争夺大清最高权利的不归之路。
现在的一切,难道是宿命么……不过,豪格迅速地从感伤的心思中回过神来,他心中却油然而起一种莫名的欣慰。
那就是,擒贼先擒王,破国必夺都,见到这座大清第一重城盛京,最终还是先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