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懿州城外,从远处看去,除了城池之外,白色雪原上一条黑线蜿蜒盘旋。走近了看,正是一队接着一队的大辽兵马。
有气无力的拄着长枪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前方依旧是一片雪原。茫茫天地似乎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不知下一个目的地又是何方。
纷飞的大雪已经染白了他们的头发,手上、脸上均已是皮肤皲裂,但他们已经似乎失去了一切知觉,只是服从将军的命令,机械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尽管北方冬天异常寒冷,但是大辽朝廷是极不喜欢他们这支军队的。当初女真攻打大辽辽东五十余州时,大辽官军、契丹贵族纷纷溃败,不可收拾。为挽回败局,大辽朝廷令耶律淳为都元帅于辽东招募流亡的辽东难民为兵抗击女真。耶律淳以为他们怨恨女真毁坏他们的家园,故而将这支军队命名为“怨军!”
但是怨军辽东沈州一战,被金兵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由此,大辽朝廷不再对这支军队分发冬装。从此,怨军其实怨恨的不是金国,而是辽国——即不给马吃草,又想马跑得快!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由是,怨军哗变四起,扰民劫舍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几名士兵抱着长枪坐在一旁,靠着长枪睡去,任凭风雪将他们掩埋。其实正在行军的同伴都知道,他们已经走不动了,而且他们不久将会变成一具和这片天地一样温度的尸体。朝廷不给怨军发粮草,不给冬装,他们实在是难以坚持下去了。
这支兵马最前方,一名浑身铁甲绒裘裹身的汉人将军侧目看了一眼这座城市,随后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叫弟兄们停下来,暂且休息!”
“是!!!”侍卫领命去传达这位将军的命令去了。
将军骑着黑马向前走了几步,老眼微眯,只见前方城池上升起了一面与大辽黑色军旗格格不入的青色旗帜。喋血沙场多年的将军豁然明白,此处懿州城以为金军攻占,但为何自己率军路过此地却不见一名金军出来迎战呢?
要说是金军想要伏击自己的人马,那简直是无稽之谈。金军战斗力是何等强悍,自己的这些疲惫之师,虽然以前在怨军中战斗力还是极为可观的,但是现在,战斗力却只是微乎其微,自保的能力都不足了。
这时,马踏雪原的声音响起,将军回头看去,一名精神抖擞身着黑色铁甲的斥候朝自己这边快速奔来。这才是正宗大辽禁军,精神抖擞不愁吃不愁穿的。
那名斥候奔到将军面前,对他行了一礼,说道:“都帅有令!令你部即刻启程,星夜兼程直赴营州(今辽宁朝阳)!”
将军拿着斥候口中都帅的手令,眉头紧锁,喃喃道:“西撤营州?难道你们不顾中京死活了吗?”
随后,那名斥候不等将军的命令,将马头调转,扬鞭一挥,马吃疼,朝着原来的方向奔驰而去。
将军叹了一口气,道:“蓉儿!”
将军说罢,只见队伍中骑出一人,一副女子模样。只是身穿白色劲装,一双丹凤眼,冷若冰霜的脸庞犹如矗立在冰雪天地当中的一剪寒梅,骑在马背上高挑的身材一抖一抖的显得格外诱人,手中提着白缨长枪,骑到将军面前,向将军行了一礼,道:“爹爹,您有何吩咐!”
“命令辎重营,将军中所有粮草分给弟兄们!尽快吃完!”
“遵命!”说罢,这名女子便向后吩咐去了。
不久,营地当中便升起袅袅炊烟,这支怨军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因为身着单衣,士兵们都极力的靠在篝火之旁,以求取暖。
一个时辰之后,吃过饭的士兵们的脸上焕发出新的色彩。士兵们列起方阵,怀着感激的目光看着将军。
将军走到众将士面前,骑在马上,高喊道:“弟兄们!战局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非我等所能左右。是我郭药师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受罪了!现在,懿州城就在我们前面!刚刚都帅斥候来报,里面没有多少金兵驻守,要我常胜军将其攻下!以我八千常胜军足以将其攻下!有随我郭药师的跟我一起上,事成之后,里面的一切财产物资大家共同分享!不愿继续追随我的,我不勉强!”
此人正是怨军的头领之一郭药师,而刚才前来领命的正是她的女儿郭蓉。
“誓死追随将军!!!”郭药师话音刚落,队伍中就响起了雷霆般的吼声。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还不如跟着将军如果攻下这座城池兴许还能混一顿饱饭。
郭药师看着众人,点了点头,道:“那好!今日就战个畅快淋漓。”说罢,郭药师就将此前自己心中预定的部署说了出来,令道:“亲卫营为第一队由南门强攻!右卫营为第二队接替亲卫营攻城!左卫营由东门佯攻吸引金军主力!前卫营在西门隐蔽,待东南两门激战正酣时,金兵无暇他顾,趁机袭城!后卫营不动,准备随时参战!骑卫营在城东之外部署,阻止金人增援!”
“遵命!!!”雷霆般的吼声再次传来,刺人耳膜。
而此时,懿州城上的金军看到当下这种情况,便是头冒冷汗。懿州不是上京通往中京的必经之路。大金将此处攻下之后,并没有做过多停留,主力尽朝中京而去,此处的守备兵马也不过三四百人。
这三四百人如何敌得过这铺天盖地的辽军。而且这些金军本来就不是女真人,而是懿州城原先投降金国的辽军士兵或者官衙衙役,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