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泡台,新上的三泡台。。。。。。。”茶博士大声吆喝着,扛着垒叠起来有三板子高的盖碗茶,在蓝州市第一工人文化宫里四处奔走,其时满园人流如织,氛围热烈。
茶博士一路走过正大门西北角由十几张台球案子构成的台球天地,顺着正大门经过中轴街道,在古色浓郁的楼阁庭院间进进出出,里面喧闹异常,满满当当的坐满了打麻将,打扑克,下象棋等各色人等,烟雾缭绕,牌声四起。
茶博士来到园内最高处的阁亭外,几个壮汉把他挡在了阁亭入口,茶博士陪了个笑,向紧闭门窗的阁亭望了一眼,转身走开,旋即伴随着鼓角争鸣的号响,来到了园内后半部分的戏屋子,里面同样人影潼潼,伴随着台上的锣鼓胡琴如水中波纹一样荡漾着节奏,茶博士进来一圈贩卖后,手上的三泡台盖碗茶就销售一空,寻思着稍事休息下,就在此时,散板的音调变了,台下众人大声叫好,却是要开演《白蛇传》,这茶博士赶紧找了个空位坐下,眼巴巴的等着演员上场。
“离蛾媚乘长风浪翻滚滚,平空中只觉得雾气腾腾; 轻轻地下云头将身站定。”
随着游鱼出听,飞泉鸣玉一般的唱腔,一白一青两个花旦旦旦而伐,步步莲花的出立于台上,台下观众六马仰秣看着这两个神光异彩的丰饶之物,叫好声响遏行云。
“呀!来到了西湖畔水秀山明。 ”那白蛇开口唱词,台下众人如痴如醉的目光不断在其上下游走,只见白蛇花旦淡扫娥眉,绮罗粉黛,眉宇间阴柔多情的不可方物。茶博士的目光已经飞出了自己的灵魂,紧紧的定在了白蛇之上,连青蛇的唱词都没有听进去。
“人间美景胜天宫。 那壁厢想必是三潭名胜。。。。。。。。”白蛇又开始了演唱,众人又是雷鸣般的叫好。
有那么一瞬间,茶博士感觉白蛇有了巨大不祥的悸动,自己的灵魂也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目瞪口呆的站了起来,只见台上的白蛇甩了下宽袖之后,继续演唱。
“你看那苏堤上柳绿。。。。。。。。。”白蛇一句唱词没完,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姹紫嫣红的装点在了洁白的戏服上。
整个戏台一片沉默,只有伴奏声响还在不断催促。
一缕无比哀伤的神色从白蛇脸上掠过,又大口喷出了几口鲜血,直挺挺的仰面摔倒在台上,不知死活。
台下各色人等大呼小叫向台上奔去,音乐也停了下来,整个场面顿时混乱不堪,茶博士收了自己的魂魄回来,在半分钟的空白之后,茶博士看到青蛇面色淡然站在一旁,目光中有安于天命的释然。
已经入了深秋的蓝州市,受到西北高原的日照的影响,阳光却是分外明亮,像是对准焦距的镜头一样,捕捉着阳光。
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黑色匡威鞋的高个少年走进了蓝州市第一工人文化宫,面色沉静,清风飘雨般在园子里走了个来回,最后在台球天地处停了下来。
“哎,这个尕兄弟,来捣上两把么?”一众穿着混搭西装的青年人把高个子少年团团围住。
“多少钱?”
“一局你先开杆,就是10块,我们先开就是5块,算比分就2块一分封顶。”
高个子少年笑了笑,挑选了一根球杆,脱掉了外套,走向了比赛案子。
一个小时后。
比赛案子的周围已经围满了观众,不断的传出惊呼声,高个子少年旁若无人的拿球走向了案子,跟他比赛的众人面色铁青,接头接耳,窃窃私语。
高个子少年一开球就再没停顿,几分钟后收了球杆。
“太口了,又是一杆收!”
“这是第十几把了?”
围观的人群被一个大汉拨开了一条通道,一个体壮如牛,满脸杀气的大汉走到了案子边,一众人口气谦卑的“豹哥”,“豹哥”地打着招呼。
豹哥旁若无人的来到正用匹克擦拭杆头的罗骁羿面前。杀气腾腾的开了口。
“小兄弟,打的不错么,故意来扫场子的呗?”
“豹哥,你好,我就是想来打听个事。”
“打听你哥的球,你想投胎了,我马上把你送上去!”豹哥面目凶光,恨不得把罗骁羿生吞活剥了。
罗骁羿毫不畏惧,用心若止水的目光打量着豹哥。开了口。
“来一局,愿赌服输。”
豹哥“腾!”的一下全身卷起强烈的杀气,周身上下似乎隐隐的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瞳孔急速变幻为棕褐色的戾气光芒,如铜铃般的大眼席卷着漫天的杀气把罗骁羿在包裹其中。
周围的人被卷起的气旋震骇的纷纷退去。
罗骁羿却不为所动,紧身的体恤被气流波动的层层抖动,紧贴皮肤,将手伸向了腰间。
猛然,豹哥收了杀气,从上倒下狐疑的打量着罗骁羿,最后开了口“跟我来!”
罗骁羿接过了茶博士递过来的三泡台,舒舒服服的躺进了长马扎里,微笑的看着对面的豹哥。
“你要打听个什么事?”豹哥面色冷峻,吹了吹盖碗中的茶叶。
“前两天,死的那个唱白蛇的花旦,你了解多少?”
“你知道在这里面唱戏的水有多深么?你是谁派来的?”
“死了人,再深的水也要被搅和一下,我是谁派来的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道。”
豹哥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小兄弟,我这没有什么你想要的,这碗茶我请了,你自己在这消停玩开心!”说罢,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