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香那老女人也答应了?”李小木问。
“是,大概是因为哥哥本出自‘翠芳宫’,又或者是可怜我们,她主动向义弘掌门提请,留下了我们……”
“哼哼,我看她是怕被人戳脊梁骨,也给自己造个好名声……之后呢?”
“之后,她就接任了‘翠芳宫’的掌宫,而自她接手,便慢慢把宫内的男弟子大都清了出去,也致使‘翠芳宫’人丁渐减,不必从前……”
李小木明白了,难怪刚才那些女弟子责怪方树,原来她们不敢多议掌宫,只能把怒气撒到当年暗传密信、“知情不报”的“祸之源头”方树身上。
“那个义波真人——”李小木又问。
“哦,幸好义波真人功底深厚,在师兄弟们的齐力合治下,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可道基大破,修为折损,只剩下了三成功力,义弘掌门原想让他继续担任‘静淼宫’的掌宫,可他似乎已知自己这一生是废了,无能无力再引领一宫上下,也更难服众,再三推脱,终于卸去了掌宫之位,师长们念其兄弟情义,知他又是为了救治‘祖老’才致如此,便应了他的心愿,将他送去支派‘八沿门’做了分掌门,而且也恢复了俗名,叫做……叫做……”
“黄义胜。”李小木接道……
……
入夜,李小木躺在床上沉思良久。
刚刚,他从方草那儿返回来,没有回归住处,而是径直去找了侯德相,那位“百事通”、“万事灵”的师兄消息确实灵通,竟然也晓得十年前的那件惨事,但和方草所述大多雷同,也无甚收获,只是又提到了几件有关无关的小事——
比如,其一,义波真人离开了主派“天合”,“静淼宫”掌宫的位子便空了下来,义弘掌门左挑右挑也没有合适人选,最后只能“矬子里拔大个儿”,把功力稍差、火候未到的洛义德推上台面,封了个副掌宫,代为掌管,由此,“静淼宫”在这位性情沉闷、心意卑弱的师长的带领下,气势低迷、宫心涣散、渐渐一蹶不振……
其二,杉芸川自出事那夜之后,便和方树一样,也变得痴痴傻傻,问东而言西,驴唇对不上马嘴,且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不是对着墙发愣,就是一心倒弄他那些花花草草。众师长治不好他,只能把他送去后山花谷中休养,又派了一个人去照顾,便是朵朵。
李小木也听明白了,难怪朵朵对义弘他们那么大的气,在她看来,说是“休养”,更像是“禁困”,是“软禁”!而且据侯德相说,当年门派中就传着这么一条流言:说是“祖老”杉芸川修炼已到瓶颈,很难突破,所以便动了歪心,盗走“镇魔法宝”,却不料被邪气反侵,重伤神智……而方树便是他的“帮凶”之一。
其三,据说义香仙子对那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似乎暗藏诸多怀疑,虽对本宫门出去的杉芸川也有愤懑,但更对黄义胜等人所说所作存着疑虑——毕竟黄义胜被重伤那一夜,亲临现场的只有“静淼宫”的几人,而且最后幸存下来的仅剩下了黄义胜一人,怎么说,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确实差点丢了性命。
之后,黄义胜被派往了支派,又常年闭关休养,义香仙子再无从追查,只能闷闷不快。于是,便怨屋及乌,将满腔怨气迁怒于“静淼宫”。新晋副掌宫洛义德首当其冲,这么多年来,一直受着那女人的冷脸……
这些“小道儿消息”都是侯德相东掏西凑来的,再加上自己的分析,连在一起,别管真真假假,倒也说得通,最后,他恨恨地一咬牙,“小木师弟,你要是不问,我都再不愿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每次想起来,兄弟都是一肚子的气,你说他们‘翠芳宫’起的幺蛾子,跟咱们‘静淼’有啥干系?十年了,愣是把咱们欺负得气鼓气鼓的,哼哼!那个老女人……”
李小木却在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老女人这次想的,倒也还没错……”
“嗯?你、你说什么?”侯德相奇道,还想再问,却见李小木心事重重的走了……
……
桌上的烛火好像只兴奋的精灵,欢快的跳跃着,李小木的脸被映照着,一会儿皱在一起,一会儿又舒展开来——
方草和侯德相说的话互相印证,显然大多都是事实。只有几点疑问还在他的脑袋里打转转,两个人谁都说不清楚。
第一,后山禁地“墓洞”里到底关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第二,“镇魔法宝”是一件什么样的家伙?
第三,不知道杉芸川过去是个什么性情,不过从他最近对待自己来看,绝不是那种偷偷摸摸、只图一己之利的人,要说是他盗走“圣宝”,那是一万个不可信!可“宝贝”确实不见了,又跑去了哪里?
第四,方树到底在隐瞒着什么?当年在给何人传信?传递的字条上,究竟又写着什么?
第五,义波真人,也就是黄义胜,到底在这事儿中间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记得吴迟师叔曾专门找自己打探过他的事,莫不是师长们现在也开始怀疑他?他又……
想及此处,李小木从内衣深处摸出了那颗白岑岑的物事,顿时,一股凄冷的悲意重重袭来……
……
其后的几天,李小木来往于“翠芳宫”与“静淼宫”之间,经过方草没日没夜的炼制,三颗红彤彤的丹药终于成形了,李小木看着方草那张因过度劳作而渐无血色的脸,心里既感激又心疼,特意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