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沉闷压抑的书房内,玄衣少年猛地转过身来,瞧着对面恭敬而立的男人惊讶出声,少年面容尚稚嫩,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只眉梢眼角间,早已带上了一抹与年龄不符合的阴沉之色,搭上此刻惊讶的表情,更添阴寒。
“回殿下,八皇子自凌晨进宫始,至今未出,宫中有消息说,八皇子挟持陛下,意图逼宫,三皇子已派兵围堵皇宫。”男人垂首答道。
一会儿子时间,齐珉早已回过味儿来,听罢男人所言,他冷冷一笑,道:“本皇子那三哥也忒着急了些!娘娘可有确切消息传出来?”
“娘娘未曾传任何消息出来,不止是咱们府上,连那几位的府上也未曾有消息,怕正是因为这样,三皇子才这般着急。”
“这般古怪?竟是一点消息也未传出?如此说来,娘娘许有危险?”他难得皱了眉头。
“殿下不必担心,若娘娘有危险,宫里便不可能只传出这么点消息来,齐译再怎么狠辣,总归会顾忌些世家的面子,再则,属下觉得逼宫一事尚有古怪,殿下切莫先乱了。”男人道,话里话外,隐有劝阻之意。
齐珉听罢,亦想了想,认同道:“你说得在理,府里暂时莫要有丝毫动作,为防有诈,只暗里依旧要时刻注意着宫里的动向,切莫有疏漏之处,娘娘那里,一有了消息便通知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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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另一处府邸。
“哦?八皇弟逼宫?确是属实?”齐昇站在亭子里,一手端着鱼食,一手捏了往池塘里撒,嘴里说着‘逼宫’,眼眸里却半点情绪也无,似‘逼宫’这等事在他眼里十分平常一般。
在亭子外,站着两个锦衣少年,听他问话,忙答道:“确实属实,三皇子现已进宫,并连下四令:命杨严去相国府请相国大人主持公道;命陈兴领禁军包围皇宫;命刘恒出城去骁骑营宣旨勤王;命吴用带兵包围八皇子府,并放出话来,反抗者就地正法。”
齐昇扔鱼食的动作一顿,俊秀且尚带稚嫩的脸上,缓缓荡出一抹笑,却是讽刺至极,“金麒、金麟,传我口谕,命王廉率骠骑军待命,如此有趣之事,哪能没有本皇子的参与?”
“殿下,若是有诈……”金麒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他们忽略了,却无从着手。
“哥,三皇子已有所动作,若我们作壁上观,待三皇子控制了皇宫,任何事便没了转寰的余地,陛下眼看着越来越不好,便是有诈,我们又岂能待之?现今这时候,谁在宫里,谁便掌有主控权!”金麟道。
“还不快去?”齐昇再度撒了些鱼食进池塘,方才因他的歇手而暂且平静的池塘里,因掉落池塘的鱼食再度翻涌起来,各类鱼儿争相跳出,争夺着仅有的鱼食,本清澈见底的池塘,顿时浑浊起来,一如现今的齐国。
他冷冷一笑,将鱼食尽数倒进池塘里,喃喃道:“争吧,争吧,争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
此刻,延庆宫内。
“父皇,您还未决定好么?”
宽敞明亮的宫殿内,身形消瘦、神情萎靡的男人坐在案桌前,正握着玉玺犹豫着不动,齐译站在他身侧,禁不住催促道。
“译儿,你为何要如此做?这不像你会做的事,现在后悔,尚来得及。”齐皇道,长久的虚弱令他说话失了威严,现今只剩虚浮无力,一句话说完,他皱着眉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眉心,疲累已上心头。
齐译眸光一闪,笑道:“父皇不觉得儿臣这作为极好么?省得您为储君烦透了心,亦免得我兄弟几个自相残杀,岂不甚好?”
齐皇沉默,最终却是一叹,握紧极有份量的玉玺,重重的、重重的落下,寂静的宫殿内响起一道极大的‘咚’声,齐译瞧了眼那醒目的红色,禁不住勾起唇角。
齐皇似失去了力气,软软的靠在龙椅上,闭眼休息,正五味杂陈间,内侍总管尤公公忽地小步跑进来,神色难得的带了吃惊与惊惶,“陛下!三皇子带兵包围了皇宫,如今已朝延庆宫来!”
“你说什么?”齐皇睁开眼,猛地站起身来,手掌拍在案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此刻他的神情不再萎靡,而是怒极。
尤公公跪倒在地,小声回道:“三皇子扬言,八皇子殿下挟持陛下,意图谋逆,实属大逆不道,他要、他要清君侧……”
“父皇!”齐译变了脸色,当即便跪倒在地,惊呼出声,“儿臣不曾做过此事,亦不敢有此想法,三哥为何冤枉于我?”
为何?齐皇沉着脸,目光落在他方才才下定决心盖了章的圣旨上,此刻那明晃晃的圣旨在他眼里,唯余刺眼,他猛地挥手,一把将圣旨挥到地上,怒声道:“孽子!朕还没有死!他竟敢!竟敢!呼、呼……”
齐皇捂了胸口,急促喘息着,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怒极而越发苍白,齐译忙起身扶住他,急急唤道:“父皇!”
他抓紧了齐译的手,怒喝道:“让那孽子滚过来!”
尤公公应了一声,正欲退出殿去,却闻一阵盔甲摩擦声,携惊风暴雨而来,不见沙场铁血意,唯有满城风雨声,那携带而来的,是沉沉的、变了味儿的夺嫡之争。
齐澈大步走进殿来,满脸的沉痛之色在见到尚算得上和谐的二人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脸上浮现起惊讶之色,连话亦有些说不明来,“父皇!您、您不是……”
“朕还没死!你带兵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