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削职罢官当朝廷杖也要抵死悔婚,到底宁国公府的六姑娘该有多么不堪,才让翰林大学士家的公子宁愿放弃大好的仕途也要抵死悔婚?因为他们宁国公府是色供之臣,是奸佞之家,是以清贵忠君如卓家如何能叫人说成依附权贵贪恋权势的伪君子娶她这个权佞之女?
可是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他们宁国公府世袭勋贵,即便当时已经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卓家虽然清贵,但不过是个穷翰林罢了,宁国公府就算再没落,她也是下嫁,她自贬身份,可换来的又是什么,说她以色惑人,说她主动勾引卓浔,说她被卓家悔婚是宁国公府的报应。
她好恨,真的好恨……
“姑娘,姑娘!”浅春浅夏看覃晴突然捂住胸口,不由的大惊失色。
“没事。”覃晴回过神来,勉力笑了笑,摇了摇头。
“姑娘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浅夏问道。
“没事,就是站得有些累了。”覃晴扶住浅夏,可手心却是冰冷的。
“姑娘……”浅夏忧心道。
“没事。”覃晴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书院里一道身影飞快跑近,是覃子懿一身窄袖短打跑了过来。
“他们说你找我,什么事儿?”覃子懿微喘着气,额头上还布着汗珠,瞧着样子仿佛是方大干了一场。
“你又打架了?”覃晴不由皱眉问道。
“我有这么闲吗天天找人打架?正跟人比着蹴鞠呢,你不在府里陪着娘到这儿来做什么?”覃子懿有些不耐,这个妹子,从小就看他不顺眼,和他说话也总是板说教的嘴脸,真真是叫他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正是娘叫我找你回去,走吧。”覃晴伸手就去拉覃子懿。
覃子懿侧了侧身避开,“走什么走,我哪儿正比着蹴鞠呢,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了。”
覃晴也知道这个亲哥因为她以前的态度不待见她,但依旧笑了笑,道:“娘叫我喊你回去自然是有事儿,爹也是知道的。”
“爹?”覃子懿眉梢一挑,不耐的神色霎时就换了,“爹有什么事儿?”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覃晴又问道。
“回。”覃子懿立即就点了头,“我换身衣服去。”
覃晴忙拉住覃子懿往外走,“别换了,回去再换。”说着,便将覃子懿推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覃子懿坐在车上坐立难安,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问道:“爹叫我回去,究竟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上次……”
覃子懿狐疑地看着覃晴,“你把上次的事告诉给爹了?”
“你说呢?”覃晴瞧着覃子懿那皱着眉头的憨傻模样不由得便想逗逗他,故意淡淡睨了他一眼。
“你真说了!”覃子懿霎时就炸了,跳起来指着覃晴道:“你这个……你这个死丫头,我还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比以前还要坏,装模作样的还给我送糕点,你这个……”
覃晴面不改色,瞧着覃子懿果然炸毛,忍住笑凉凉道:“是娘叫你回去,要给我挑嫂子呢。”
“什……什么?”覃子懿面上的神色霎时僵住,顿了半晌回身就要下车道:“不行,我不回去了。”
“诶!”覃晴忙起身拖住覃子懿,“你干什么?给我回来!”
覃子懿一面挣脱覃晴的双手,一面道:“去,自己待着,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回去,停车!”
“不许停!”覃晴亦对着车帘子外喊了一声,抓着覃子懿道:“娘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大哥二哥都成亲了,就你还拖着,你要是不议亲,下面的哥儿可怎么办!”
“你懂什么!”覃子懿想将覃晴甩开,可又怕不慎伤了她,道:“成亲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还有你个小丫头,成亲成亲地挂在嘴边也不觉臊得慌,躲开!”
覃晴死死地抱住覃子懿的手臂不撒手:“不成,我不管,是娘叫我出来找你的,你就是得和我回府!”
覃子懿瞧着样子,又想到温氏那喋喋不休的嘴,不由得气急,道:“一姑娘家这么大了抱着男人的手不撒手,你平日里的那些端庄被狗吃了!”
“对,就是被狗吃了!”覃晴答得毫不犹豫,“你也不是别的男人,你是我哥哥。”
“你……”覃子懿的眼睛一瞪,真是没词儿了。
覃晴见覃子懿的态度软化,忙也放软了声音撒娇道:“哥哥——”
“去,边儿去!”
虽说覃晴喊了覃子懿十二年的哥,可从没喊得这么婉转动人过,不由叫覃子懿背上的汗毛一竖,不自在地又去推覃晴。
这妹子,恐怕是真吃错药了。
“哥!”覃晴自不会放手,这么多年,她可是第一回这么亲近地和覃子懿说话,道:“你放心,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昨儿晚上爹和娘说过了,你还没有功名,先别大张旗鼓地找。”
“那他们打算这么找?”覃子懿想起十六岁时温氏给他张罗定亲的样子,若非他躲在书院里死不出来,覃沛又觉得他书业未成不宜议亲,真是不敢想象后果。
覃晴漫不经心道:“放心吧,这回可比之前好多了,不给你看画像了,直接带你看人。”
“什么!”覃子懿一惊,眼睛都瞪出来了,“看人!”
覃晴道:“对啊,三天后颐园赏花会,有很多京中贵女在这一日都会去,娘要你去自己看看。”
“不行,我还是不能回去!”覃子懿一把推开覃晴就要下车。
“你是不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