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洋站在原地,两腿灌铅,仿佛丢了魂。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影要跟他分手……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突然,眼前掠过一道亮光,孙洋直视谈熙:“为什么?”
后者淡淡挑眉。
“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话说清楚?你故意下套让我钻?”孙洋眼里隐忍着愤怒。
仔细回想不难发现,谈熙从进门开始就在刻意误导他——
神情冷傲,做派嚣张,轻而易举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形象,如此一来,孙洋自然对她心存质疑,由此埋下“不信任”的祸根。
接着,谈熙又对刘桂步步紧逼,甚至当众扇耳光,利用大多数人偏向弱者的本性,让孙洋对她的“质疑”演变成“不满”,甚至恶化为“厌憎”。
然后,卫影突然出现,一开口就让他去扇刘桂耳光,如此的……“不可理喻”!
孙洋下意识便将卫影与谈熙归为同类,积压的负面情绪也由此转移,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谈熙,这一切分明都在你算计当中!”孙洋惊怒不定,“为什么?你不是小影最好的朋友吗?”
“呵,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孙洋拧眉。
“在回答你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第一,你和刘桂的事有没有跟小影提过?第二,为什么私下见面?第三,你摸着良心说,在这之前,对刘桂的印象是好是坏!”
“没有告诉小影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见面是想把话说清楚。”
“第三个问题,你怎么说?”谈熙淡淡勾唇,讥诮的弧度刺得孙洋两眼发疼。
“……我承认,经过刚才一番交谈对刘桂有所改观,但我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现在没有,以后呢?”那双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孙洋根本无法与之对视,其里灼灼的光仿佛要将人焚烧。
谈熙:“你明明知道刘桂对你有想法,却放任她靠近,甚至约出来见面,你觉得这正常吗?”
“……”孙洋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不禁回想,他当时怎么会答应呢?
哦,刘桂说,我很抱歉打扰你,但我们之间的事最好面对面说清楚,这样你放心,我也可以死心。
对方开口就是“抱歉”,音调轻柔,语气温雅,并非想象中粗枝大叶的农村姑娘,也没有任何撒泼耍赖的迹象,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也想尽快解决这桩儿戏般的婚约。
所以,孙洋答应了。
谈熙仿佛知晓他想说什么,一开口就堵住对方所有辩白:“面也见了,那你跟她谈妥了吗?事情解决没有?”
“我本来是打算把话讲清楚……”说到一半,孙洋再也继续不下去。
在事实面前,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仅没有坚定立场,还默许了刘桂所谓的“公平竞争”!
“我不是故意的……小影,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卫影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躲到谈熙身后,垂敛着双眸,情绪难辨。
谈熙侧身,正好挡住孙洋过分灼热的视线,“你问我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好,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因为经过这件事,我已经不确定你是否能给小影幸福,结果证明,你不能。”
孙洋面色灰败,原来一切都是试探,呵……
“你这样做经过小影同意了吗?”
谈熙不语。
卫影却倏然抬眼,“这个问题,或许你该问我。”
“小影……”
“孙洋,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爸妈舍不得碰我一根指头,别说挨打,就是挨骂也很少,我哥更是拿我当宝贝一样护着。可就在不久前,我像狗一样被刘桂家人按在地上踢打,他们甚至还想……”
谈熙皱眉,轻抚卫影后背:“别说了。”
“熙熙,迟早都要面对的,”她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意,声音却几度哽咽,“他们还想扒了我的衣服。除了痛苦和羞耻,我还觉得愧疚。凭什么我爸妈和哥哥护在手心的宝贝,就这样任人糟蹋?!”
那一刻,卫影恨意冲天。
恨刘桂,恨孙洋,更恨自己!
“虽然,这件事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但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
“小影……”孙洋眼里掠过痛色,悔恨与愧疚汹涌而来,几欲将他淹没。
他错了,大错特错,离谱至极。
“真的,就这样结束吗?”不是不想挽留,而是已经羞愧到无法开口请求原谅。
“……对不起。”
卫影泪眼朦胧,她是真的喜欢孙洋,却还没到放弃自尊、割舍骄傲的地步。
如果原谅,那她情何以堪?疼她如珠如宝的父母和哥哥又情何以堪?
一群人来势汹汹,离开的时候亦如风卷残云。
孙洋看着那辆载着心上人的轿车渐行渐远,魂魄也仿佛随之而出。
直到——
“先生?先生!您还好吧?”是店里的服务员。
孙洋下意识摆手,眼里仍旧一片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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