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我有些疲倦,寻了一方水草便要躲进去睡觉。
只可惜我还未睡着,便听得承怀君的声音在岸上响起:“天气真暖,倒是个晨读的好时光。”
我愤愤的想:你要是在这儿晨读,我还能睡得着吗?
所以我觉得承怀君为什么是我的克星呢?他果然卷着一本宋词来读了。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处逍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这倒是个思慕美人而不得,只能在梦中一窥芳容顺带各种意淫占尽便宜的词,他一边读一边叹一边似乎要抹泪的模样,我想着他昨晚那个梦,倒觉得他有些可怜起来。
但是这厮总是能成功挑起我的怒气,我自认是个宠辱不惊恬淡安静不恼怒的好性子,却也禁不得他这样挑衅。
整整一个时辰,他读着这首鹧鸪天读了几十遍,每读一遍就一边叹气一边抹泪,弄得我对他仅存的那点儿同情也磨没了。
当他再一次抹了泪又准备单曲循环时,我终于怒了,游到了浅水处,露出水面“啪啪”的甩着大尾巴,水珠溅在他的衣上,顺带着连他读了几十遍的宋词也溅湿了。
我见他呆愣在原地,目光呆滞的低头看着宋词,我的心里总算好过了些。
我白了他一眼,在心里哼了一声,甩着尾巴掉头要走。
我听得他在我身后自言自语道:“这鱼成精了么?也知道专挑好脾气的我来欺负。”
我气恨的想:再读你那晦涩难懂又酸又腐的艳词,晚上我去你梦里揪着你打。
我尚未游远,便感觉背上被戳了一下,疼的我翻了个身,掉过头来一看,这厮手里执了一只竹棍,竹棍的这一头,可不就是戳了我的罪魁祸首么?
我怒瞪着他,但转瞬一想,一夜没睡了,或许我会有黑眼圈,这样瞪着他并不美,于是我又仁慈的准备放过他,掉头要走。
这厮又戳了我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又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这厮高高站在岸上,一袭白衣在晨风下微微浮动,端得是一副仙人之姿,可是这样的好皮相,却生了一张毒舌的嘴和一个爱欺负人的性子,当真让我爱不起来。
我想我现在一定是极愤怒极丑的,果我现在能化虚型,那我的面容一定是扭曲的。
我愤愤的瞪着他,却见他在岸上轻笑了起来:“这大鲤鱼还真有趣,往后我倒是不愁没乐子玩了。”
他丢了手里的竹棍,依旧捡起那本宋词,不过这次他没有再读那艳词,而是合了卷,转身回了屋。
不一会儿又见他折了回来,手里抱着文房四宝,背着他昨日的画架来了岸边,我见这架势,又是要作画的节奏。
我想到他说的“鱼虾嬉戏的画面应当不错“,心里倒隐隐有些期待,只是我一夜未睡,真的没有精力和兴趣做他的画中之物了。
于是我恹恹的去寻了一方水草,钻了进去打盹。
我这一觉睡的颇自在,直到我被末容吵醒。
我抬头看看周围,水色还亮着,说明没入夜啊,末容怎么会在这儿?
“呆,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悠闲的在我身边游来游去,一副骄傲的模样,”今日潭边来了两个书生,其中一个说昨日捉回去的胖头锦鲤,看着个头大傻乎乎的,倒挺有趣。我想卧龙潭里还有比你看起来更呆的胖头锦鲤吗?所以就游到了他们面前引起他们的注意,果然那白衣书生说要抓了我回来陪你,这不我就来了?”
我刚睡醒,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但末容的话我还是听懂了,她在说我笨。
我说道:“咱俩好友这么多年,你能说说我的优点吗?哪怕一丁点儿也行。”
她为难的看着我:“阿云,咱们做朋友,不是看你有什么优点才做的对不对?我跟你好纯粹也是因为眼缘。”
“那你说说我的缺点呢?”
“懒笨馋丑短胖圆。”
我觉得友谊可以到此为止了。
末容扇着鳍,轻轻撞了撞我的身子:“阿云,你可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要吸人精气的事儿?”
我说记得,她便越发激动的撞我:“我看上的那个小白脸,就是那两个书生其中一个,带我回来的这个穿白衣,另外一个穿蓝衣的,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你看上远之君了?”
“对,之前吸人阳气的时候,我想拿他开牙来着,看他长得俊,就放过他了,谁知自那之后总想着他,今儿重逢,我倒觉得挺有缘的。”
长得好看还能保命,我真是替远之君庆幸一番。
我赞同的附议道:“一见钟情与日久生情来说,我更信一见钟情的感觉,毕竟日子久了,咸肉疙瘩也会看的顺眼,是以日久生情生的不是情,生的是习惯。”
末容拿她的大鱼头拱了拱我的身子,声音中满是坏笑的味道:“你对那白衣书生什么感觉?要不要拿他开牙?”
我知道她现下说的开牙再不是吸阳气的意思了,她说的是更邪恶的吸精气。
只是吸承怀君的精气……我想象着与他在榻上翻滚的画面,顿时一阵恶寒。
算了,我还是继续为玄真君守身玉吧!
我摇摇头:“别,我还看不上他,我跟你说了,我更信一见钟情的感觉,虽然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打算吸他的阳气,可万万没有到喜欢的地步,你还是别操心我了吧!”
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