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你去看看。”四十多岁的工长刘长江冲着陈近南说道。
八尺是陈近南的外号。
外号多是在一个人突出的特征上加以夸张。他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据说是因为他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的缘故。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好玩,跟风似的叫他。久而久之陈八尺这个倍显贴切的外号就流传开了。连刘长江这样的长辈,都八尺,八尺的叫着。
陈近南走到余生身边问道,“生子,你来这干啥?”
余生四处找着可用的工具,回头回答道,“做游戏机啊。”
“游戏机?那是啥?”陈八尺挠头问道。
余生拿出自己画的样图,一阵比比划划,算是解释清楚了游戏机是啥。
“怎么样?”余生描述完游戏机的样子,问道陈近南。
“有dian意思,生子你真能想……可这东西有啥用?”陈八尺疑惑道。
余生的动作顿住了,是啊,游戏机,电子游戏,有什么用?
余生想了半分钟才回答道,“能让玩的人开心呀!”
“那行……你先做着吧……”陈八尺看到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的余生,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的奇思妙想。便退回到刘长江身边,把余生要干嘛一五一十的说了。
刘长江皱着眉头,盯着在一旁自己忙乎自己的余生,见他自己玩自己的,也没有麻烦人,就说道,“不用管他,让他自己玩吧。”
机器恢复运转,安静被打破,厂房恢复了吵闹。
余生对于机器的噪音充耳不闻,他的左手握着一块方形木头,右手拿着画石在上边画出道道。
不太对。
他歪着脑袋思考着,把脑海里的游戏机,和手里的这块木头做对比。思索了一会,擦掉了一条画好的白道,重新画了一条。
余生虽说在工厂里生活了几年了,但却没有干过活,动手能力不算强。
忙忙活活,几个小时过去了。他才刚刚掏出来一个方形的凹槽。
刘长江那边的东西做完了,陈八尺过来了,他看看余生这边的没有多大进展的进展,有dian不忍心的说道,“生子,我来帮你吧。”
陈八尺作为二级工,动手能力自然是极强的。没过多长时间,就依照着余生的样图和描述,用木头做出了大概的形状。
这段时间余生也没闲着,不光看着陈八尺的动作,学了不少小技巧。还自己动手,搞出了几个游戏机的小零件。
他的一只手捏着一个小木环,另一只手拿着小柱子说道,“底部这应该有两个小孔,扰动水流,让这个套在这个上。”
“嗯……这有dian难。”陈八尺说道。两个人沉默不语,开始思考实现这个功能的方法。
余生在厂房里寻寻觅觅,找到了一节自行车气密芯用的细缘胶管,这东西的用途挺广泛,打针输液时,也用它来绑手腕。
“你看它行不?”余生问道。
陈八尺看到胶管,想起了气密芯的结构,有了想法。
两个人开始实验。
接下来的几天。余生白天睡觉、看“电子游戏记事簿”,晚上先自己忙活,等陈八尺那边忙完之后,再和他一起做。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天黎明时分,两人搞出了第一台能够好好玩的“水力游戏机”。
夜晚的天空是深蓝色的,厂房内的陈八尺捏着两边的按钮,看着薄玻璃下,浸在水里的小木环,努力让所有圆圈都挂在小木柱上。
“怎么样,好玩不?”余生问道。
“挺好玩,生子你的想法真不错。”陈近南夸道,“就是有dian小,要是像最开始那个那么大就好了。”
这台已经能玩的“水力游戏机”,可比最开始的初号机小了不知道多少。
看了“电子游戏记事簿”的余生,觉得“水力游戏机”的定位就是掌上游戏机,是那种可以便携,揣在兜里,想玩就能玩的机器。所以,它不能太大,必须变小。
“那是因为你手太大了,才会觉得小,你看,我拿着就不觉得小。”余生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
“做出它真不容易啊……”余生按着按着按钮,忽然感叹道。
真的挺不容易。
余生和陈近南这两天,不知道解决的多少问题。
实现了喷出水流结构的时候,余生以为没问题了。
哪想到组装完的第一台机器,像是个筛子一样,浑身四处漏水。
密闭性的问题解决了,又发现长期泡水的木头,会吸水变形。
不会吸水变形了,余生玩的挺开心,他一不小心没拿住,把它掉在了地上,玻璃碎了,把他的手割坏了。
游戏机怎么能伤害到人?
余生在玻璃板的外侧,贴上了宽胶带,这样就算它破了,也还都粘在胶带上,不会扎到人了。
“生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它,拿出去卖?”陈八尺问道。
“不卖……先做一个送雪姐儿,祝她考上大学了。剩下的……八尺,你知道过几天的山齐省交易博览会不?”余生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天咱们厂,为了这个博览会,可是费了心思了,要是外国人看上咱们厂的产品,下了订单。咱们厂,可就能赚外汇了!”陈近南兴奋的说道。
外汇,赚外汇!
一九八二年,改革开放第三年。外汇储备异常缺乏。只有六十九亿,不到七十亿美元。这数字看起来很多,但对于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来说真的不多,说是捉襟见肘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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