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底是来得快,没一会儿就下起来了,稀里哗啦的,如一个聒噪的妇人催着人似的,响得人心里焦躁。
轿夫淋着雨抬着轿子奔走着,大雨打下来,早就浇透了全身。
金鑫坐在轿子里倒都还好,关键是看着外面随轿子跑着的子琴,眉头皱得老高:“子琴,要不你先跑回府里去?小心病了。”
子琴抬手抹着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费劲地看着前面的路,口中说道:“没事的小姐,反正都淋透了,也不怕再多淋会儿,瞧,前面就快到了。”
金鑫看着,没说话,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好容易总算到了地方,一行人立即从角门钻进去,直接将轿子放在了回廊里,正襟站着,连脸上的雨水也不擦一下,这些个人是老太太专门拨给金鑫用的,早被金鑫训练有素,就算到了这个时刻,也不忘了规矩,没人敢偷一下懒。
金鑫从轿子下来,看了他们一眼,真是从头浇到脚,狼狈至极,可那样规矩站着,目不斜视的样子,却反而使那几分狼狈看着微不足道了些。
“好了,你们回去。”
“是,小姐!”
几名轿夫异口同声地低头应了句,这才动作起来,抬着空轿子,转个头,回他们的住处去了。
子琴目送着人走远了,笑道:“小姐,恐怕府中再没哪个下人有你底下这几个规矩的了。”
金鑫却是看了子琴上下:“还有工夫说话呢,快跟我回去,换身干衣服。否则真要着凉生病了。”
子琴知她是担心自己,心里自然高兴,忙笑着,郑重点头:“是,我的小姐!”
金鑫看着她那样子,笑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明白,本来最近天凉,她淋了雨,不着急回去,怎么笑得出来?
因为下雨,又没带雨具,两个人便沿着能够遮雨的回廊走,回廊是有着固定的路线的,少不得要弯弯绕绕的,路上碰到不少的丫鬟婆子,见到金鑫的时候,见礼之余更不由得拿眼打量了下被淋透了的子琴。
他们可是知道的,这位庶出的五小姐如今可是厉害了,也不知怎么说服的老太太,不忙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反而天天地往外跑,经商去了。
一个年纪轻轻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竟然从商,这事怎么听着,都有几分地骇人听闻,然而,看这五小姐的样子,那是认真极了,还真做起来了。
今天也是,外面来了个伙计,说了几句话,人就急忙忙地往外跑,往日里还女扮男装一番,这回却是都来不及似的。
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过,一个女孩儿家,再怎样,到底嫁人才是大事。
大家想着,谁也没把金鑫从商的事情当回事,只当是老太太宠她,任由着她玩一玩罢了,到头来还是要嫁人的。
金鑫和子琴一路地回到了住处,正碰上子棋拿着雨具出来。
子棋一看到她们,笑道:“小姐!你们回来了!我正要去给你们送伞呢。”
金鑫笑笑:“给我们送伞,往哪送?只怕你刚出了大门,就找不到北了呢。”
子棋这丫头方向感是出奇的差,平日里就光是在着金宅后院里,也免不了有迷路的时候,让她去外面,金鑫还真不放心,因此听得她要去送伞,不由得调侃着她。
子棋听了,眉一竖:“小姐!我没那么笨!”
金鑫却不跟她理论,而是把后边的子琴往前面一推:“行了,没看到你子琴姐姐都成落汤鸡了吗?厨房里应该有热水,快去帮着准备着,让你子琴姐姐洗个热水澡,不然要生病了。”
子棋听了,放下雨具就往厨房去拿热水准备去了。
到了金鑫房间门口,子琴看了眼金鑫,说道:“小姐,那我先过去整理一下。”
“去。我这也没什么事,需要叫人的话,不是有张妈妈和子棋呢嘛。”
子琴点点头,便又走几步,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金鑫则推门进了自己厢房。
房间的窗开着,不停地有风雨飘进来,窗边的轻纱也随风摇摆着,颇有几分风情般的缱绻情状。
金鑫走过去,正要关窗,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这个窗子正对着后院,金鑫平日里空闲的时候就喜欢搞搞园艺,院子里也因此种植了不少花卉盆栽,时值秋天,许多花都已谢了,只有少数的当季的花开着,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小片的菊花,嫩黄的颜色,低调而温暖,在风雨中微微摇晃,惹人怜爱,却又从容淡然。
金鑫看着那些菊花,一时竟有些着了迷。
她虽喜欢搞园艺,喜欢种些花花草草,但是,面对那许多花花草草,她却从来没有刻意地去喜欢着某一种,一切都是随心境而变化着,今天可能看这个赏心悦目,明天可能看那个豁然开朗,看似没定性,可于她而言,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在意,毕竟,主导权始终是她自己不是?
她看着那淡雅的菊,唇畔微微地弯起,索性也不关窗了,就整个人倚在窗边,钻研似的,发呆似的,只是望着出神。
张妈妈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靠在窗边淋雨,吓了一跳:“哎呀,小姐,你这样会着凉的!”
金鑫被张妈妈突然的高声给吓到了,回头,就看到张妈妈已经走过来,拉着她离开了窗边:“小姐,你看看你头发,你的脸都湿成什么样了!好好的,站在那边挨雨淋做什么?”
金鑫这才注意到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湿的,愣了下,随即便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