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寡妇恨铁不成钢地一指头戳在闺女脑门上:“你个臭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人家都上门来骂你娘了,你还帮人说话,一个二个地胳臂肘朝外拐,全是白眼狼!眼皮子这么浅,不过些点心干果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你八辈子没见过那些东西?”
“娘不讲理,我不跟你说了!乱发脾气,丢东西就丢东西,还照着人家采蘩姐姐的脚上丢,打在人家脚上不疼啊,我看到采蘩姐姐都好像哭了!”陆骐气冲冲跑回了屋里。
“不过些点心干果,打在脚上疼什么,还真当她是纸糊的人了!”于寡妇不以为然地转头看向大儿子,却对上陆骥似乎生气又似乎悲伤的眼神。大儿子这两年性子变得沉闷木讷,于寡妇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看到他情绪外露了。
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起先似乎真的做得有些过分了,于是讪讪地道:“别听你妹子瞎说,我起先虽然是气头上将那些东西随手那么一丢,可绝没有往方家大丫头脚上丢。是方家那丫头自己性子娇气,哪里是叫我给打哭的。”
“娘管她是不是叫你给打哭了。横竖您大耍威风将方家母子几个都赶跑了,您出了气心头满意了高兴了就成。”陆骥干巴巴地说完,闷头走到柴堆边,抄起斧头开始大力劈柴。
于寡妇被儿子无声的反抗弄得一阵气闷,转头问陆骁:“二郎,我原先果真将东西丢在了方家大丫头的脚上了?”
陆骁道:“您没丢到她脚上,是那些东西自己飞到她脚上,您也知道您力气大嘛。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怪也得怪胡寡妇,跑咱们家来当着咱们这些儿女的面那般说您,您能不生气嘛。”
“对,今日这事全怪胡氏贼婆娘,怨不得我!还是我们家二郎贴心,哪像你大哥和妹子,就知道向着外人!好,不说这糟心事儿了,炒菜了!”陆骁的话让于寡妇的心里瞬间就好受了,说完提着菜篮子大步去了灶屋。
“气死我了,你说世上怎么有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婆娘,我们诚心诚意提着东西上门去道谢,她倒好……”胡氏气得狠了,回家之后一直念叨不休。明明天不早了该做晚饭了,可她就顾着生气,什么事都不管了。
您也知道自己是诚心诚意去道谢的,可您道谢就道谢好了,干嘛要那样说于寡妇呢?在人家家里,当着人家儿女的面,偏还叫她给听到了。好好地一桩事儿结果闹得不欢而散,方采蘩觉得很疲累,这些指责的话实在是没精神说出口了。
“行了娘,事情都过去了,老说有什么用。”方采蘩终于忍不住打断胡氏的车轱辘话,转头吩咐道,“菱姐儿,烧火做饭了,我去菜园子摘几根茄子顺便将鸭子赶回家。”
提着菜篮子走出院门,抬头望了眼对门陆家大门,方采蘩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本来还想着这回老娘能舍下面子亲自登门道谢,兴许两家的关系会慢慢往好的方向转变。
两家都是寡妇带着儿女生活,没有当家的男人顶门立户,又都是外地人,互帮互助地多好。谁知道事与愿违,事态不但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彼此的关系反倒越来越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