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不紧不慢地调转马头,反方向骑回来,又取了箭,搭上弓,“嗤”一声轻响,数十支箭劈开原有的羽箭,竟再度钉在靶心上。
“好箭法!”
周围的喝彩之声爆发出来,连那大辽使臣也抱臂颔首。
宜春郡主嚼着嘴里的果子,情不自禁蹦出来一句:“哇,好厉害。”
响亮的击掌声在耳边回荡。明霜只靠在轮椅上,捧着茶杯淡淡含笑。
他能有今日,是吃了多少苦换来的,想必没人会知道。
她替他欢喜,由衷地替他欢喜。
*
退朝之后,回到家,堂屋里摆了两大箱子金银器皿,全都是他得的赏。
明霜翻翻捡捡,看了半天笑道:“原来射两箭就能有这么多东西,难为你从前还给人家打下手。”
见他高兴,江城也蹲下/身在箱子里挑了挑,“你喜欢?”
“喜欢啊,有钱干嘛不喜欢。”明霜抱着他胳膊摇了两下,自豪道,“我们家小江现在可厉害了!”
“是吗?”他笑着捏了她鼻尖两下。
“是啊,大街小巷,人人都夸你呢。”明霜靠在他胸前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的玛瑙。
“老实说……你是特地让我去的吧?”
江城将她圈在怀里,鼻息浅浅地嗯了一声,“以前看他们总是围着明绣转,你一个人,如今不一样了,也该让他们尊重尊重你。”
明霜拿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柔声道:“让你费心了,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终究和她们不在一条道上。我有你就够了。”
“嗯。”他眷恋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对了……有件事。”
江城松开她,“圣上今天看见你了,说是从江陵给你带了二十个名医,专门给你治伤的。”
明霜闻言怔住:“啊?”
皇帝赐大夫给她看病,那是恩宠,要推肯定是推不掉的。这回还把翰林医官院的十来个御医也给一并叫来了,排着队给她治腿。
从辰时睡醒一直到傍晚昏黄,人家大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还得让下人给他们挨个送午膳。
明霜不禁感慨,今上也未免太热心了,当真找了二十多个啊。
她躺在床上,帐子放下来,手上号脉的那块皮肤都快被磨掉了一层。
看了一天下来足足开了十多种方子,千奇百怪。
“我不吃药。”
一老大夫正给她瞧腿,明霜利索又坚决地把话扔下来。
老大夫略揉了一下腿骨的位置,摇头道:“夫人这是旧伤,不吃药不行啊。”
“我不吃,药吃多了若是影响我生育怎么办?”
江城正在喝茶,闻言一口水呛在喉里。
幸而在场的都是医生,脸不红心不跳地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个您大可放心,老朽开的药绝不影响夫人有孕的。”
“那也不行,你们倒是轻松放下一句话就完了,吃药的是我,万一有个什么差池,遭罪的还是我。我不信,我也不吃。”她很固执,说不吃就是不吃。
一堆大夫没办法,只好妥协:“那就外敷吧。”
江城问:“外敷能治好?”
“一日两日难见成效。”老医生把方子写给他,“这得日积月累,敷药加上腿部的按摩,能好的。”
他夸下海口,明霜自然怀疑。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不就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花药钱么?反正吃个一年半载不起效都能推到这个理由上来。
不过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她只得命人把方子统统都收下。
临走前,几个大夫还很好心的留下一帖有助怀孕的方子。
江城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药方,脸色尴尬,明霜却高高兴兴地收了下来,当天就让人熬着给她喝。
一碗药汁黑咕隆咚,闻上去味道也不好,她一向不爱吃苦的东西,难为这时候能兴高采烈地捧着碗喝,江城实在是有些弄不懂她。
“……苦么?”
明霜把药碗递给他,点头说苦。
他默不作声地从抽屉里取了一块糖来,塞到她嘴里去。
一连喝了三天的药,不管怎样,明天也决不能让她再喝了。
江城命人来把碗收好,仍埋首在案宗里写东西。
下午没事的时候,他们就在书房里打发时间,他看文书,明霜看话本。原本安安静静的互不打搅,然而她今天显得不□□分,伸手把他笔抽了,两眼带笑:“吃了四五副药了,试试好么?”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感觉,听得他耳边一炸,眼下瞬间通红。
“现、现在是白天……”江城把笔夺回来,一本正经地蘸墨继续写。
明霜没听懂他的意思,又抬手去抽笔,“这和是不是白天有关系么?我才喝了药,趁着现在药性好,再等晚上只怕没作用了。”
饶是已经习惯,也没办法这样坦然地面对她直白的言语,江城也不和她抢笔了,直接换了一支再写。
明霜皱了皱眉,干脆把他手指咬住,双眼怨怼地瞪他,“你再写,看我咬不咬断你手指。”
“霜儿……”
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他,想不到她近来嗑瓜子磕得厉害,把牙磨锋利了些,这一口下去没轻没重竟真的把他指头咬破了。
明霜看着那一点鲜红,微怔一瞬,江城正好笑着要说没事,她竟张口**,湿滑的舌尖触碰到皮肤,唇瓣温软地包裹住指腹,登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