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交流。”
“心灵交流?你骗谁呢?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告诉袁木你喜欢她,看她能坚持多久?”
“姚若瑜,控制情绪。”盛逢时皱眉制止。
姚若瑜愣了下,终于安静。
第一道菜端上来,服务员报出菜名。
盛逢时说:“我认为倾诉对你是更好的选择。”
“呵,倾诉什么?我天天被我妈妈催着跟‘男朋友’培养感情早点结婚有多烦吗?我早就习惯啦,小菜一碟。”姚若瑜脸上始终带笑,那笑容像一张粘在皮上的面具一样摘不掉,她转头催服务员上米饭,盛逢时看到她的颈纹,心想:都不年轻了。
姚若瑜今天情绪不稳定,如果姚若瑜愿意倾诉,那么问题还不算严重,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超出了盛逢时的预期。
对姚若瑜,盛逢时能做的只有提供建议,姚若瑜听不听不是她能决定的,也不该由她决定。一个人只能做自己的选择,盛逢时无法替姚若瑜承受选择后的结果,那么她就绝不会替姚若瑜做选择,甚至连建议她都仅仅简单说一遍,因为她不愿意背负别人生活的重量。这就是自由,盛逢时享有多年的自由,这种自由的本相是她永远只承担着自己生命的重量。
到最后分别,姚若瑜仍然没有选择倾诉。盛逢时看着她无懈的笑容,精致的妆,心里不是滋味。她想向姚若瑜施以援手,可她已经习惯冷眼旁观。
回到家,盛逢时的心情还没能恢复。她很想见到袁木。她想,如果她和袁木之间有一个人可以扮演太阳,驱散阴云,那个人该是袁木。盛逢时拨出电话。
“盛老师?什么事?”
“你来。”
“现在?好。您等我,我先去买菜。”
“不要买了,你来,我们一起出去买。”
“哦……好。”
“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您等我。”
“嗯。”
盛逢时放下手机,心里舒服很多,突然想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给袁木打电话。以后会破更多例吧,盛逢时低头微笑着想,她毫不怀疑这件事。
袁木来得很快,带了一兜菜。
盛逢时开门看到她手里的环保袋,葱太长装不进去,撅出来几厘米绿色。
袁木解释:“我向厨房借的,回去再还钱。”雨伞最多挡住上半身,袁木卷起有点湿的裤腿,露出一截脚腕,脱掉鞋袜,用卫生纸把脚擦干才穿上拖鞋。
盛逢时看两眼她的脚踝,说:“我拿条裤子你换上吧,走的时候再换下来。”
“好。”袁木站在客厅中央等着,很快盛逢时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看上去就很软和的家居裤。
“穿过的……”盛逢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句,是不是全新一眼就知道了,何必单说?盛逢时把裤子递给袁木:“到书房换。”
“好。”袁木十分郑重地双手接过,走向书房。
一进门,袁木就看到桌子后面的书架,如她所想几乎占了一面墙。袁木走到书架前看书名,当看到她也读过的书,她就感到开心。袁木将家居裤放在桌上,脱身上的裤子。换好之后,袁木看到桌角放着她送给盛逢时的木盒,突然间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这股感觉有点熟悉,袁木盯着一尘不染的木盒,忽地记起来了。
当她在学校上了很多天课,终于回到山里,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她就会有这种感觉——身体彻底放松,仿佛变成一棵树、一片树叶融入周围,平日里收束的感官自由放开无限地延伸,没有拘束,没有戒备,没有别人,也没有“我”。
那是“回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