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谢韵,他当真只是运道不好被牵连,但仅如此,当年的科考成绩也作废了。
谢韵少年得志,眼看就差临门一脚了,却被泼了一头凉水,失望之余,渐渐消沉下来。
这些年除了游山玩水,吟诗作画,竟再也没有兴起过参加科考的念头。
如今弟弟都出仕了,他仍旧一派世外闲人的模样。
这还罢了,偏他子嗣不丰,成亲九年,却只得了一个哥儿。这哥儿谢灵骄,生的倒是聪慧过人,比当年的谢韵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他天生体弱,不仅生有咳疾还有心疾,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两难,想要科考出仕,却是没有希望的。
因为这,老爷子怄了一肚子的气,只怨老天不公,不给谢家机会再进一步。
老太太深知丈夫看重长子,却忍不住提醒他道:“先前有英国府一事,因英国公子嗣稀薄,最后不得不从族中过继子侄承爵。如此一来,爵位又降一等,再过两代,再依次递减下去,好好的国公府,连门口那块牌匾都保不住了。那牌匾好歹也是先人拿命搏回来的,老国公心中滋味可想而知。我知你心中喜欢老大,我心里何尝不是?老大老二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不是事关国公府,我这当娘的,何必做这样的恶人,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记恨?可这事儿实在轻忽不得,早早定下来,你也好亲自教导。”
谢敬亭沉默良久,终于叹口气,说:“再稍缓一缓吧,老大才二十五岁,还年轻的很。再说,老大的媳妇眼看要生了,不若就是个儿子呢?请封这事儿,等孩子生下来再计较不迟。”
“也好。”
老太太收起团扇,帮他盖好毯子,站起身道:“你也累了,好好歇着吧,要吃什么让王元送来。我先回去,待明日再来瞧你。”
“也好。”
老太太出来,被红桃扶着往回走。
路上红桃忍不住道:“老爷子慈父心肠,可惜大爷是个风/流人物,最不爱管俗事庶务,让他当家,恐怕大爷反而觉得没了清净。”
“老大是因为那事伤了心,然而人这一世,谁不遇上几回挫折?被一点小事打击便没了志气,如何能够担当大任?哎!也就是从前老太君宠溺太过,加之老大开头太过顺遂,这才一有不如意,就失了本心。”
“大爷也真是时运不济,不过也不一定。我记得二哥儿出生之后,大爷十分欢喜,还亲自启蒙呢,那段时日老爷子十分欢喜,以为大爷走出来了。哪知后来,哥儿身子越加不好,大爷也更失落了,越发地逃避起来。若这回老天开眼,让大太太再生了哥儿,不定大爷心中一高兴,便又好了呢?”
大太太的肚子已经老大了,算算日子,也差不离就是这几天了。
老太太摇摇头,说:“外头虽都在说喜庆话,可大夫我见了,说老大媳妇这一胎,莫约是个丫头。咱们家姑娘金贵,一生下来自有嬷嬷教养,再加上女娃娃又不用科考,自然用不上父亲亲自启蒙教导。”
“原来如此。”
红桃恍然,难怪老太太这么气定神闲,原来是吃定了大房生不出儿子来。
大房没了儿子就二哥儿一个病秧子儿子,不定哪日一阵风就给吹没了。这回生个闺女,那根没生没个两样。
若想承爵,这样的子息可不成,反而是二房,二老爷可是嫡嫡庶庶加起来,已经有五位少爷了。
但愿大太太能够想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