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给我上!别让人给跑了!”凄厉刺耳的铜哨声中,夹杂着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吼叫声。
孙思燮立即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来自于那个曾经被他尊为叔父的男人。
“高大虎,你这个背弃祖宗的***畜生。”孙思燮背靠着砂石墙面剧烈喘息着,他奋力拉开了勃朗宁1922式***的套筒,一发哑弹应声从弹仓里弹了出来,打着滚掉落在布满了坑洞的水门汀上。
看来今天这回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为今之计只能拼死一战,干掉一个***正好回本,干掉两个还有得赚。孙思燮在出发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的衬衫衣领夹层里藏着一粒***化物药片,曾经在汉堡大学攻读化学专业的孙思燮,非常了解这种毒药的威力,虽然不能说毫无痛苦,但是剂量够了死亡会非常迅速,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节省下一发子弹,多杀一个汪伪***。
“呯!”一声清亮的枪声响起,这条狭窄巷道的空气中,立即就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硝烟气息。汪伪特工一声都没吭,他坚持着抵着墙壁站立了两秒钟,随即整个人就向前栽倒在了水泥路面上,手中毛瑟***的枪口,在砂石墙面上划出了一条弧线伤痕,看上去就像一颗陨落流星的轨迹。
“哪里枪响!”
“勒了伊米(在那里!)”
“册那!萨宁开枪!(艹,谁开枪!)”
“当心,伐似自噶宁!(当心!不是自己人)”
“你带人从那边包抄过去!”巷道外传来一片凌乱的喊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自告奋勇往里冲的。
“一群没卵子的孬种!”孙思燮矮身捡起死者的毛瑟***,随后把打空子弹的勃朗宁插回了腰间,他只剩下一个八发弹匣,现在要省着点子弹了。
这是一支德国原厂的镜面匣子,看上去原主人日常保养的还不错,枪匣上的烤蓝在里弄幽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迷人的寒光。
此时有人从巷道口的墙角向里面探头张望,孙思燮连想都没多想,抬起手就是一枪,或许是长时间没有用过毛瑟,手有些生了,结果这一枪正好打在了墙角上。子弹打入砂石墙面,爆出了一团粉尘碎屑,那个人就像个女人一样尖叫着向后缩回了脑袋。
“是他,就是那个东北人!”那个特工尖叫着。可随即孙思燮就听到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带人去把这里的几个弄堂口守好了,我要让这小子这回插翅也难逃。”那个熟悉的声音沉声说到。
“是,虎爷。还是虎爷想的周到。虎爷厉害!”特务们七嘴八舌的奉承到。
“里面是小三儿吧,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的底细,咱们东北爷们说话不用拐弯抹角。”高大虎没有鲁莽的探头,而是站在墙角侧面大声喊着话。
“我当然知道你,孙大虎!一条日本人的狗。”孙思燮蹲在墙角边,一手持枪指向巷口,另一只手在尸体的身上摸索着。“你小子嘴挺损,怎么跟你叔说话呢!不过确实是条汉子。我干了些什么自己也清楚,这辈子也没打算能埋进祖坟。你知道,这年头也就这么回事,跟着汪主席也好,跟着日本人也罢,我只是想要找口饭吃,寻个看得着的前程。”高大虎的声音很稳。
孙思燮自问很了解这个男人,旁人看上去此人似乎粗豪蛮横,其实是个胆大心细的多智之人。
高大虎早些年曾经落过草,家里穷的只剩下一条裤子,多亏孙思燮的父亲悉心接济,高大虎的老母妻儿才没有在风雪中饿死。高孙两家可以说结下了过命的交情,高大虎的儿子还成了孙思燮的干弟弟。
高大虎有消息时,已经是个马匪绺子的三当家了,因为身体底子不错,胆大敢骑烈马,心细使得一手快抢,加上时常带着人马劫富济贫扶危救困,在当地绿林界打出了不错的名号,谁要是提起?**缮交ⅰ保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是一条好汉?br />
随后张作霖收编绿林壮大他的东北军,结果绺子的大当家带领人马受了招安,高大虎混了个保安队骑兵排长,随即骑马挎枪衣锦还乡。为了报答孙家对自己的恩情,高大虎拜孙家老爷为义兄,而孙家有了这座靠山,在当地也就越发的兴盛发达了起来。
没想到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人起兵抢占东三省,三十万东北军在某位爱国将领的指挥下,拱手让出了生养自己的地方。来不及撤退的东北警察与各地民团与保安部队,成为了抵抗日军侵略的中坚力量。
得到大量东北军慷慨赠送的武器装备之后,日本关东军开始对关外的各个抗日武装进行了残酷的大扫荡,日本官方的文件里,把这种作战称为“剿匪”,理由是这些“土匪”攻击了日本侨民,日本人其实是在用这种方法,堵住国联可能介入的途径,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这些奋力抵抗的中国人,是国民政府的正规武装力量。
可让人无法置信的是,国府那边竟然也不愿意,给这些人一个国家军人的身份,甚至连个正规番号都不敢授予,这些爱国者打出的旗号只能是抗日义勇军,那首《义勇军进行曲》的背后,是一个让人扼腕的事实,一个正在被外敌侵略的国家,奋起抵抗的竟然是一群武装民兵。
义勇军们被日军污蔑为土匪山贼,所以不受日内瓦协议的保护,可以随意加以处罚与屠戮。而杀害这些爱国者的日军,没有一个因为这些罪行而被送上国际法庭。最终惩罚关东军的,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