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念云再度怀孕,郭鏦和李畅两个第一时间就过来看她。
念云再一次被李淳像珍禽异兽一般的保护起来,不许她这样那样。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念云倒不觉得十分难熬,反而乐在其中。
念云同李畅话了一会儿家常,郭鏦便对李畅道:“畅儿,你不是说要去看看你哥哥和你母亲吗?你先去罢,我等会再去寻你。”
李畅答应着去了。郭鏦等她走了,才睨了她一眼,神情中颇有些忧色:“你干得很漂亮,不过,拿自己的双身子去下注,你这个赌注未免下得太大了些。万一出了意外,岂不是捅自己一刀就为溅别人一脸血,得不偿失么!”
念云低头道:“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这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心虚,她的心肠终究还是不够冷硬,手段也算不上高明,但好歹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也是迈出了第一步,莫要步步紧逼才是。
郭鏦还有些不放心:“你莫要看在她已经受了处罚就麻痹大意。”
念云道:“她的孩子也不是她的了,我交给了纪氏。”
郭鏦点点头:“是该断绝了她的后路。不过你要提防着点,万一纪氏在其中做点手脚,以后恽儿记恨你,事事针对你,你会很被动。”
念云道:“我找过丁香了,她巴不得多一个儿子,也答应从今往后她就是恽儿的亲娘。说白了,是他软阿爷禁了他娘,也是他阿爷毒哑她,并不是我。”
郭鏦道:“你这番考虑也有道理,可我总是不放心。”
念云赶紧换了话题,笑道:“你送来的牡丹,开的花可真大!我叫人摘了花瓣炸来吃,淳都说好吃!”
郭鏦跳起来:“我千里迢迢从洛阳弄来的乌金、洛神,你就拿来吃了?你这真真是牛嚼牡丹!”
念云笑嘻嘻地凑过来摇着他的胳膊:“对对对,我是牛,我是牛,那你弹琴给我听啊,我要听你对牛弹琴!”
郭鏦泄了气:“好好好,反正也是送给你了。慢说是炸来吃了,你就算是全揪下来扔地上踩着玩,也全凭你乐意。”
说话间乳娘抱着宥儿来了,见郭鏦也在,忙低头道:“小世子闹着要夫人,奴婢不知尉卫卿也在,奴婢……”
郭鏦笑道:“无妨,我也许久没见着宥儿了。”一面朝宥儿摇着手招呼:“宥儿,还认不认得三舅舅?过来让舅舅看看,又长壮了没有!”
宥儿说话口齿也不大清楚,咿咿呀呀地根本听不出来他嘴里叫着什么,却跌跌撞撞地往郭鏦怀里扑过来了。
郭鏦十分高兴,要去抱他,却忽然的往后一躲,宥儿不防备,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扑,直接扑到了地上,摔得大哭起来。
念云心疼,责怪哥哥:“你这舅舅怎么当的,哪有故意叫他跌倒的!”一面就要去扶。
郭鏦拦住她道:“别扶,叫他自己学会爬起来。慈母多败儿,你不要替他操那么多心。叫他知道这世上信不过的东西太多了,不要见人就信了才好。”
念云着急:“他这么小,童年就该天真活泼点,你怎么能教孩子这些!”
郭鏦道:“我妹妹若是个寻常富户家里的夫人,我只巴不得我这小侄儿跟我一样,做个长安城里最有名的浪荡子,任他去无忧无虑的厮混。可帝王家的子孙不同,你养的可是皇长孙的嫡世子啊!”
念云一面手足无措地看着宥儿自己在地上挣扎,一面恨不得多一双手脚去帮忙:“嫡世子又如何,那也不能才一岁多就给他灌输这样的东西啊,他才多大,能懂这些!”
郭鏦笑道:“你是低估了小孩儿。别看他小,这么大的孩子最会察言观色了。你不信试试,他若是一哭起来,你就顺着他了,他下次要想支使你,必定还要哭闹到你顺了他的意为止。”
念云不以为然:“你养过孩子?懂这么多!”
郭鏦笑着指一指自己:“养我自己。你哥哥我别看没什么别的本事,记忆力却好,说出来你不信,我从一两岁开始,便能记得许多事了,到现在还记得。要我说啊,这几年里学到的东西,便是一辈子都根植在记忆里的,再忘不掉。”
念云的确不太信。她也算是记忆力不错的了,最早的记忆也不过是三四岁以后零零星星的记得一些。她笑道:“那你且说说,你小时候经历了什么影响你一生的事?”
影响一生的事?
五岁那年,因为祖父去世,郭家的砥柱坍塌,母亲格外的忙碌,身心俱疲。
那时母亲正好怀着身子,身体没有养好,于是到生产的时候,足足折腾了两三天,分外的艰难。
彼时他并不懂事,却跟着父亲一起守在外屋,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赶紧出世。
到第三天傍晚,稳婆终于把那瘦弱得小猫儿一样的小妹妹抱出来,小小的郭鏦第一个凑过去看。
那张皱巴巴还没长开的小脸,绝对称不上好看,却十足惹人怜爱。
他并不知道婴儿出生的时候都要啼哭的,只清楚地记得小妹是没有哭的,忽然睁开眼睛打量了一遍这个世界,那眼睛乌黑明亮,似天下最纯净的黑曜石。
那个小小的婴儿,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并且冲着他就咧嘴笑了。
那一刻郭鏦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碰撞,自灵魂深处迸发出一种奇异的感动来,顿时整颗心都融化了一般,只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旁边,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
可是没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