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张巧萱输了液,她在病房里安静地睡着。沈微见季修伟面色很差,就劝说他去睡一下,即使睡不着,闭眼休息也好。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再这样下去,就熬不住了。
季修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听从沈微的劝告,去休息了。
沈微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却看见张巧萱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床上,眼睛的焦点不知道落在何处,双目无神,精神萎靡。
“姨妈……”沈微轻声唤道。
张巧萱眼珠子转了转,回过神,缓缓地抬起头,将涣散的视线慢慢地聚在沈微的脸上,喃喃地问:“睿诚呢?”
“表哥在病房,睡着了。”沈微回答。她走过去,握住张巧萱的手,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她再像早上那样崩溃和疯狂。
“我去看看他。”张巧萱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下床。
“好,好,别急,姨妈我陪您去。”沈微连忙搀扶着张巧萱下床,拿衣服给她穿好,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沈微和张巧萱坐电梯上到加护病房的楼层,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了从另一电梯里走出来的魏娜。
“伯母,沈小姐。”魏娜走过来,打招呼。
沈微蹙眉,怎么魏家母女都这个这样,难道喊她一声廉太太很难吗?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沈微点点头回应。
她们去到季睿诚的病房时,季睿诚已经睡醒了,但他身体虚弱,不能花费太多心神,所以无法让太多人进去探望。最后张巧萱在护士的安排下,换上消毒衣,独自一人进入病房。
张巧萱坐在季睿诚的病床前,专心致志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好像在守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的悲伤已经收起来,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和表哥是怎样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沈微问站在窗前的魏娜。
魏娜闻言,转过头,看了沈微一眼,冷淡地说:“这与你无关。”
沈微笑了。
啧啧,这种语气这种态度,是多么傲的人啊。是瞧不起她,还是不想搭理她呢?她好歹是季睿诚的表妹,不应该讨好她吗?日后若有可能,她们可是会成为一家人的。说实话,魏娜这种性子,她不喜欢。
不过,沈微脸上的笑没有维持多久,她想起了季睿诚的双腿……魏娜似乎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吧……
魏娜蹙眉,不明白沈微为什么笑。
“你知道表哥现在的病情了吗?”沈微问。
魏娜刚从家里赶过来,什么都不知道。
沈微看了看魏娜,眼底是复杂的神色,她低声说:“表哥早上已经醒来了,医生为他做了检查,他性命无忧,但是……他的腿失去了知觉,以后可能无法行走了……”
魏娜闻言,脸色一白,不敢相信,吼道:“你开什么玩笑?”
沈微攥紧拳头,说:“魏小姐,我有什么理由拿表哥的腿来开玩笑?我和你一样都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子!”
魏娜哑口无言,无力地靠在墙上,睁着眼睛看着走廊的灯,明晃晃的光线刺得她双眼发酸发痛。
沈微低头不去看魏娜的表情,现实太残酷了。
安静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微抬头望去,外婆在保姆关阿姨的搀扶下缓缓地往病房走来。
沈微迎上去,扶住外婆的手臂。
外婆问:“睿诚现在怎么样?”
“表哥已经醒来了,姨妈在病房里陪着他。”沈微回答。
“那就好,祖先保佑。”范以青双手合十。
沈微眼神黯淡,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外婆说表哥瘫痪的事情。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范以青注意到沈微的异样,问道。
“呃,没什么,表哥醒来了,我有点激动。”沈微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范以青抓住沈微的手。她不相信沈微的话,如果是激动,为什么还会满面愁色。她虽然老了,但眼睛还是很敏锐的。
沈微知道瞒不住了,外婆迟早也会知道的。她将外婆扶到椅子上坐下,说:“外婆,我接下来说的话,您可能接受不了,但不要太激动,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你说。”范以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沈微深吸一口气,又将季睿诚的情况说了一次。
范以青的双手颤抖起来,沈微握住她的手,担心地喊道:“外婆。”
范以青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早年丧夫守寡,独自一人将两个女儿拉扯大,心性坚韧。她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再没有颤抖了,除了脸上有一片悲恸之色。她站起来,步子迈得很慢但很稳,一步一步地朝着病房走去。
沈微看着范以青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油然而生。
要以积极的心态来看待这个事实,这一次对于季睿诚来说,可以是当作重生,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是新的开始。她希望季睿诚知道自己的腿疾后,能好好珍惜眼下的一切,而不是沉浸在痛苦里,走不出来,萎靡不振。
季睿诚的身体太虚弱了,很快就消耗了精神,张巧萱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支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魏娜不在病房外,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沈微也没心思去关注她。
范以青让保姆关阿姨将家里做的吃食拿过来,沈微对张巧萱说:“姨妈,你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下去吃点吧。”
“大家一起去。”外婆下了命令,沈微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