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尚未反应过来,周成瑾已出手如闪电,抓住她的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两只手已软软地垂下来。
“大爷,你……”浅碧疼得满脸是汗,不可置信地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周成瑾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的功夫是跟祖母学的,本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现下留着没用,反而是个祸害。”
心念电闪之间,浅碧已经明白,咬牙道:“大爷是怕我对奶奶不利?大爷太小瞧我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负妇孺的人,岂会做出那种无耻之事?”
“但凡有万一的可能,我也不得不防。”周成瑾并不否认,抬腿踢向她脚踝,意图甚是明显,是要坏了她的腿。
浅碧纵身躲开,叫道:“大长公主尸骨未寒,大爷就如此对我?”
“祖母若是有灵,想必也不会阻拦,”周成瑾几个纵身将浅碧逼到墙角,气势凛然地俯视着她,“看在祖母面上以及往日你对奶奶的情分上,我只废你功夫,不伤你筋骨,要是你硬要反抗,难保我不会失手。”
浅碧抬头,对上周成瑾的眼眸。
那双眸子幽深黑亮,冷冷地不带一点情绪,全然不是平日对着楚晴那般的温和多情。而脸上刚硬的神情清清楚楚地彰示着,他言出必诺毫无回旋余地。
浅碧骤然了解,他的柔情只是对着楚晴,而她,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一念及此,浑身的力气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顿时散了个干净。垂眸道:“大爷动手吧。”
话音刚落,只觉得脚踝一阵刺痛,不由晃了晃,差点摔倒。
浅碧忙稳住身子,听到周成瑾淡漠的声音,“这几天不可使力太过,休养一阵子便跟常人无异,不碍着走路做事……祖母下葬之后,我会遵从她的遗命,尽快选个可靠的人,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以后好生过你的日子。”
尽快地嫁出去。
看来,为了楚晴,即便她失掉功夫,周成瑾也不会容她在府里。
浅碧黯然道:“什么样的人才老实可靠?又怎么样才是过得好?”
周成瑾清清冷冷地答:“从周家门里嫁出去的,没人敢欺负你,至于其它……十年之后,如果你愿意回来,那就回府,乐安居的偏院会给你留着。”
十年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是儿女绕膝。如果仍想着回府,就说明过得不好。他不介意留她在府里养老。
浅碧略思索便明白,心里既悲且酸,说不出什么滋味来。说他无情吧,却愿意给她留条后路,说他有情吧,适才断她手脚的时候却是半点不曾犹豫。
默了片刻,低低答应着,“好。”
周成瑾回转身,淡淡道:“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浅碧扫一眼笔直地站在灵牌前那个高挺的身影,忽地叹了声,“大奶奶何其幸运,能嫁给大爷。”
周成瑾听到她的低语却没作声,直到听她脚步声远去,才在心底默默说了句,“该是我何其有幸,能够娶到苒苒。”
想起临来时楚晴乖巧的睡颜,周成瑾心底酸酸软软的尽是满足。
她高兴的时候会弯了眉眼,浅浅的梨涡一上一下地跳动;撒娇的时候会嘟着小嘴,好看的杏仁眼斜斜地瞟着你,即便是生气也不会由着性子胡闹,或是沉默地坐着,或是关了门抄经书。每每他哄上几句,她就会眯了眼笑。
生得这么漂亮,性子又是这般地和顺,不管嫁给谁都会如珠似玉地待她吧?
何况还有岳父跟楚晟替她撑腰,再没人会苛待她。
周成瑾眸底闪过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点燃三支香,对着大长公主的灵牌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忠勇侯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情形,跳动的烛光下,周成瑾笔直地跪在棺木前,身姿伟岸得像是漠北草原上挺立的白杨树,坚韧得仿佛能经得起任何风吹严寒。
他不禁愣了下,想起了凡事拿不定主意需自己拍板定夺的沐恩伯,和唯唯诺诺话不成句的周成瑜。
两个侄子相差不过数月,一个已经能够担当起家业,而另一个却如温室里教养的小花,需得在父辈的荫庇下生活。
忠勇侯突然就明白了大长公主的用意,早早地分家,不单是怕周成瑾迫于孝道而被压制,也是希望沐恩伯跟周成瑜能够自立,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来吧?
心中芥蒂已消,忠勇侯突然想跟周成瑾讨论下如何分家的事情,可周成瑾却完全没这个想法,只淡淡招呼一声,“大伯安好”,就起身匆匆离开。
观月轩,楚晴尚未起身。
她夜夜与周成瑾相拥而眠习惯了,突然一个人睡觉得很不踏实,加上肚子沉重,醒了好几次,直到窗户纸透出鱼肚的白色才又沉沉睡去。
问秋起得早,先把自己被褥收拾了,又到厨房吩咐早饭,及至回来正好看到周成瑾拎着一包东西从外面回来。
周成瑾将纸包递给她,“让厨房热一下。”
问秋见纸上隐约有油渍渗出来,知道是吃食,连忙接过又回了厨房。
周成瑾大步走进屋子,瞧见楚晴刚穿好衣裳,正伸脚够鞋子,他急走两步将鞋子捡起来往她脚上套。
她身子臃肿了许多,脚也比往日丰润,握着软乎乎的。
楚晴见他穿着灰蓝色圆领袍,额角沁着细汗,伸手替他拭去,问道:“大清早往哪里去了,热出这一身汗来?”
“突然想起四条胡同有家包子铺,做得素馅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