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体系里,董卓所发起的这一系列官职变动中,唯一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说反而实力受到损害的,居然就是汝南袁氏一族。
这样的结果,既是袁隗主动退让的结果,也有着董卓对袁氏庞大势力的警惕和恐惧。
虽然董卓是袁氏的故吏,不过双方在感情和利益上,其实并不太亲近。面对袁氏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可怕手段,就连天子和太后都难以幸免。董卓在得以执掌朝廷大权之余,每每在梦里,都会被未来某一天可能出现的某些场面所惊醒。
一个足以威胁到董卓生死的庞大权力集团,不可能不让他恐惧,进而小心提防。
当然,对于袁氏一族,董卓在表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对那个按照袁隗事后的解释,是为了摆脱“弑君杀后”的污名,主动跳出来与董卓对抗,然后假作狼狈逃奔冀州的袁绍,董卓依着袁隗的意思,大方的任命他为渤海太守。
同时,为了照顾在渤海的袁绍,董卓还同意将袁氏故吏,御史中丞韩馥,外放为冀州牧。还有执行毒杀何太后任务成功的虎贲中郎将袁术,也在袁隗的奖励下,顺利的得到后将军的职位,离九卿只有一步之遥了。就连本来任职长安令的袁隗从侄袁遗,也被董卓提拔,一跃升迁为山阳太守。
由于袁氏的配合,外加上这一波对知名士人的大规模任用,初入京师就执掌大汉权柄的武人董卓,暂时得到了士人们的默认。
当然。如果日后董卓的执政过程中,稍微出现了一些让士人们不满的事情,这些暂时安静一会儿的士人们,也是不会吝惜自己的口才,必然对这个粗鄙的武人大骂一通。
没办法,谁叫董卓他不是士人出身呢?
士人们不骂他,难道去骂自己的领袖——那些在朝为官的名士们吗?
第一个忌惮。董卓使用文的一手来解决。可对于第二个忌惮,董卓就只剩下武的一手可以用了。
只不过,那一手还未必好用。
张狂身为黄巾余孽,自然在天下士人的眼中极为不堪。可是这个兵强马壮的小军阀,也不是董卓轻易出点儿兵。就能够解决的。根据牛辅、徐荣等军中宿将的评估,没有三万以上的精兵,还有半年以上的时间,休想战胜太行贼。而若是想要彻底铲除太行贼,只怕所需的兵力和时间还要翻上一倍。
所以,在董卓还没有稳定大汉的朝局。牢牢把握朝廷权柄之前,对张狂的态度,只能是以提防为主。和平共处。
为了提防张狂的太行军,董卓依然让升任中郎将的牛辅,率领本部驻扎在河东郡南部。同时,董卓还不顾《三互法》。将大将军何进的部下,丁原的心腹之一,武猛校尉张杨任命为上党太守,以防备太行军南下,顺便尝试切断张狂所统治的太行山与美稷、河套一带的联系。
当然,此时的张杨,手下的兵力单薄。并不足以对张狂造成什么威胁。因此,当董卓雄心勃勃的想要宰割天下,中兴大汉之时,张狂却在从事着一项与军事无甚联系的大事。
这件大事就是:
迁徙流民。
流民就是人口,而人口是任何一个政权的根基。对根基单薄的张狂势力来说,任何能够增加治下地盘人口的事情,都是大事。对于声名不佳,被天下士人目为山贼草寇一流的太行军来说,流民是最可靠,最容易获得的人口。
虽然这些人口,堪称是一穷二白,用于定居恢复生产的所有衣食和生产工具,都有赖于太行军提供。但对于太行军而言,如此代价,算是勉强可以接受。
现在的白波谷一带,正有数万流民,在太行军的安排下,进行着长途迁徙。这些流民的来源,说起来还与董卓有关。
当初董卓上雒成功,为了集中手上的兵力,也为了履行与张狂的一个口头约定,曾经命令女婿牛辅放弃在白波谷占据的两座坞堡。不过,土地是被凉州军放弃了,却并不代表董卓会将这块地皮完好无损的交给太行军。
就算太行军得到了汉灵帝的招安,在董卓眼里,他们依然是一群黄巾余孽。哪怕现在不适合与太行军翻脸,但董卓也不会让太行军太好过。所以,在牛辅退出白波谷的时候,很是疯狂了一把。
西凉军军纪森严,没有主将的允许,士卒们是不能随便骚扰地方的。不过,如果主将下令,同意进行对地方上的收刮,则西凉军收刮的手段,不但老练,亦或可以说是残忍。
太行军是半个敌军。
白波谷将要被太行军得到。
这两条情况相加,让牛辅在执行退兵命令时,毫无顾忌的对部下两千留守兵,下达了财货收刮之令。甚至为了更加有效的将这里的地皮收刮干净,牛辅还从河东其他几个县城,调来了三千“援兵”。
如此一来,被董卓军所占据的南堡和东堡的百姓,就陷入了极为悲惨的境地。
不但普通百姓的家财,被凉州军肆无忌惮的收掠一空,就连一些当地小有声望的豪强地主,也遭到了家破人亡的命运。除了收刮财货和粮食以外,但凡被西凉军发现的年轻貌美女子,也被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掳掠为奴婢。
整个过程中,只要西凉军发现了反抗,就会毫无顾忌的动用武力。由此而被杀死的人,数以千计。可就连这些死者,也没有被西凉军放过。他们的首级被砍下来,成为西凉军杀贼报功的凭信。
一时间,白波谷的南部,仿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