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自己“连环计”的实施以后,袁绍出宫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请教叔父袁隗。
但是,袁绍并没有在太傅府见到袁隗。因为,太傅袁隗一得到袁术派出的心腹侍从通报,立刻就从府中出门,极为罕见的骑上马背,带着一票能召集到的手下,直奔袁术所说的那处宫门。于是,袁绍与袁隗两叔侄,成功的在半路上汇合了。
一看见叔父,袁绍就能感受到叔父眼中透露出来的凛冽目光。被这样的目光一刺,袁绍心里就忍不住重重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向和气的叔父,眼中放出这样的光芒。
“说吧!怎么回事?”
袁隗将袁绍带到路旁树荫下,屏退左右,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严厉的询问袁绍。
在叔父面前,袁绍不必\不能\不敢撒谎,快速的将整个事件策划过程,简单的介绍了一通。袁隗听完他的讲解,眼睛半闭起来,从牙根里幽幽的冒出一句:
“做得好大事啊……”
“叔父这样说,侄儿惶恐……”
“你惶恐?你会惶恐?能够做出这样的大事,你还会惶恐?”
就算是向来以镇定自若著称的太傅袁隗,这一刻也是大为光火。
“朝廷权位最高的大将军,你……说杀就杀了?”
尽管满肚皮的怒火,袁隗在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依然将声音压制到极低。深怕被旁人听到。
“你知不知道,目前的大汉,需要的是什么?是稳定,是修养生息!”
袁隗有满肚子的话语想要倾述。但是。一想到向来被当成袁氏骄傲的这个侄子,居然处心积虑的给他闯出如此巨大的祸端,现任太傅的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当前的局势,如何处置,还要叔父多费心啊!”
面对叔父的怒火,袁绍虽然有些心悸,脸上却毫不显示心虚之意。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袁隗也不是一个放不下的人。他强行回复了心情,表面上平心静气的说道:
“如今之计。是想法子杀光宦官。控制住太后的嘴。还有……”
说到这里。袁隗突然住嘴不提。他瞪了一眼袁绍,犹有余怒的呵斥道:
“还不去发动西园军,围攻宫城。尽诛宦官呢!还在这里等着别人揭穿你吗?”
得到了袁隗的明确指示,袁绍并不立刻行动,而是深施了一礼,恭谨的问道:
“那叔父现在意欲何往?”
“意欲何往?”
袁隗眯起眼睛,冷冷的说道:
“去尚书台,找卢子干!”
卢子干,大名卢植,是刘备和公孙瓒等人的老师。他曾经在中平元年【184年】黄巾之乱时,被朝廷拜为北中郎将,统兵征讨冀州黄巾军张角部。后来。由于宦官左丰在汉灵帝刘宏面前进献谗言,卢植被下狱押解回京。
幸好皇甫嵩在剿灭冀州黄巾以后,上表为卢植请功,卢植这才得脱牢狱之灾,并在汝南袁氏的暗中相助下,一举翻身成为尚书令。
从秩比二千石的北中郎将到秩千石的尚书令,表面上看,卢植的官位下降了不少。其实,单以在朝政中的作用来比较,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尚书本是九卿之一的“少府”管理的机构之一,与尚方同列。自汉成帝时,开始朝着皇帝直辖办公机构演化。到了汉光武帝刘秀时期,他鉴于西汉末年大权旁落于贵戚大臣,所以竭力把权力集中于君主,凡机密之事全部交给尚书,以此制约三公。
虽然尚书令不过是秩千石的禄位,却是位卑权重的典型。尚书令领导的尚书台,是中朝最重要的机构。尚书台权力极重,既出诏令,又出政令;朝臣选举,由尚书台主管;还拥有纠察、举劾、典案百官之权;参预国家重大政事的谋议、决策,对朝政有着重大影响。
卢植能够在这个要紧的位置上一干四、五年,其才干是毋庸置疑的。更兼此人性情刚直,却又在上次被宦官诬陷下狱以后,学到了基本的自保技巧,做事有原则却不过火。
如此一来,凭借着卢植自身在朝野中的巨大声望,无论是宦官当政,还是大将军当政,都对此人甚为倚重。
当天,卢植正像往常一样,按时到达尚书台,处理天下的各种繁杂事务。
话说尚书台虽然选址在皇宫中,毕竟不能像宦官那样,在宫中可以避嫌。所以,尚书台所在的位置,就显得比较偏远,紧靠着一座宫门旁的墙根。
这个位置,既有利于与外朝联系,接收大汉各地的奏折、上表,又可以最好的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唯一的不利之处,就是此处地势低卑,夏天酷热,冬天严寒,办公条件算不上舒适。
卢植接连处理了一个时辰的朝中公事,感到手腕有些发麻,正准备休息一下,吃些寒瓜【西瓜别称】解解暑。这时,从宫中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面对两位不速之客,卢植虽然身为尚书令,也不可不客客气气的。这两位来客,却是十常侍中的张让和段珪。他们手持诏令,急匆匆的找到卢植,开口就是催促:
“卢尚书,这是天子诏令,赶快起草诏书,咱们被天子催的急呢!”
“是啊,请起草吧!”
张让和段珪一边说着催促的话,一边亲自动手,一个为卢植磨墨,一个为卢植铺纸。这份殷勤的架势,让平时与两人打过不少交道的卢植,感觉很不对劲。
不过,起草天子诏令,让天子的意图变成朝廷的正式公文,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