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以你之见,大将军有没有可能,彻底的诛除阉竖们呢?”
何顒本身就是一个著名的智者。不过,他对袁绍的见识,也极为佩服。袁绍对朝局的认识,是何顒这个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朝堂核心的人,所衷心佩服的。
“绝无可能!”
袁绍的判断,极为坚定。
“何遂高不比窦大将军【窦武】。窦大将军自己便是名士,更是高居“三君”1之列,只是生了个好女儿,凑巧做了外戚罢了。但有他在,天下党人都会支持窦氏。可何遂高不过区区一介寒门,才具不过中人,天下英杰,有几个会真正服膺这等幸进之臣?”
“就拿你我二人来说,也不过是视何遂高为爪牙,纵使现在甘心居于下位,来日也定然会越过何遂高,执掌大汉朝堂。”
“何遂高虽然算不得杰出,这些基本事项,他若是还看不出来,根本就做不到大将军的位置。更何况何遂高的升迁,也受过十常侍不小的恩惠。有这些恩惠牵绊,何遂高也不会断然对宦官下重手。”
“我若是何遂高,最理想的事情,便是一面借助党人之力,与宦官保持争斗,一面又通过何皇后,对宦官暗中示好,联手打压党人。”
“只要何遂高手段高超,维持这种局面不变。等到将一批门下的才智之士提拔起来了,何遂高就算是有了底气,可以无惧其他朝中重臣,真正做到自成一体了。”
何顒听了,连连摇头说道:
“这样的手段,太难!太难!不过。如今可是天子暗中要打击大将军,大将军还能够支撑得住吗?”
“只要天子不想在雒阳城里,引发一场大叛乱,杀的血流成河,就不会对大将军过度逼迫。毕竟,何遂高这些年,还是在北军中收罗了几个心腹党羽。天子若是想要削弱大将军的势力,想必会先找大将军的党羽下手。”
“这样看来,鲍鸿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袁绍停住酒杯,定了一下,惋惜的说道:
“鲍鸿也是个海内知名之士,为了区区功名,竟然全心奉何遂高为主,真是可惜了……”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屋外响起了侍从的通传声:
“主人。曹校尉来啦!”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小,却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无穷活力的身形,从门口大步的冲进来。一边走,这人还一边说道:
“大兄,伯求兄,吾来晚了!”
这种直闯人家的行径,可是很无礼的。不过,袁绍与来人很熟。知道来者就是这么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自然不会生气。他反而很高兴的招呼来人:
“孟德,今天营里还消停吧?”
曹孟德,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曹操,几步来到已经准备好的案几面前,两脚箕坐,先举杯灌了一口酒。这才笑着回答袁绍的问题:
“一般般。今天操练阵型的转换,只打断了两条军棍。”
在西园八校尉中,上军校尉蹇硕那是全军的统帅,只是抓紧军中的升迁人事,常常为了随侍天子,整天整天的不去军营。
中军校尉袁绍,负责全军的后勤和钱粮补给,平时多在朝廷各个寺衙里走动,以营造朝中的人脉。他在军中呆的时间,还不如在朝廷寺衙中来的久。
至于下军校尉鲍鸿。本来是负责军中的训练的。不过,这位倒霉蛋,现在正在大牢里窝着呢。于是,军中的训练任务,就由原本负责军纪的典军校尉曹操,一并来负责。
此外还有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方,左校尉夏牟等人。在西园军里,也都是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这几位的心思不在行伍间,两眼总是盯着朝堂不放。
目前的西园八校尉里,常年呆在军营里,训练士卒的,也就只有曹操与淳于琼这两个号称“知兵”的能吏了。
“仲简呢?没与你一起来?”
“仲简的亲族从家乡来,有事呢!”
曹操举起“箸”,也就是后世的筷子,一边说话,一边将一块烤熟的羊肉片,积极的塞进嘴巴里。
仲简,是西园军右校尉淳于琼的字。
话说这位淳于琼,曾经在几年前的广宗之战中,被“大贤良师”张角做法召唤来的天雷劈中。他周围的亲卫精卒数十人,统统在天雷狂击下七窍流血而死。唯有他本人,仗着一口精纯的内气,居然硬撑了下来,只是腿脚变得有些不太利索,其余并无大碍。
不但如此,淳于琼经历这一劫之后,居然不可思议的掌握了雷电之力。一旦出手,真气中的雷电之力就会自动释放,让他的武技威力大增。由于有了这样一件奇遇,营中的士卒,都敬畏的称淳于琼为“雷神”。
当然,对于不喜欢淳于琼的人来说,则因为淳于琼双脚不便行走,故意称呼淳于琼为“瘸子”。
袁绍与何顒见曹操饿的狠了,也停止说话。等到曹操“西里呼噜”的将一碗“索饼”——也就是后世称为面条——吃完,这才继续开始聊天。
“孟德,营中可有什么事情?”
袁绍虽然不常到西园军的营地里去,却绝非不关心西园军的动向。一开口,就询问曹操关于军中的事物。
“今天在营里,遇见一个并州小吏,带了三百并州兵到西园来。大兄,你的担子,可又加重了几分呢!”
袁绍没有接话,何顒却开口问道:
“孟德,你与这个并州吏闲谈,有没有说起那个太行校尉的事迹来?”
曹操端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