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三年,孛吉只三岁,被封为秦国王。
太平八年正月二十四,党项侵犯边境。
耶律隆绪又要带兵走了,此次又不知何时能见。
血浓于水啊!
孛吉只对即将远征的父皇有着说不出的感情,相送时,圆而晶莹的泪珠儿顺着脸蛋滑落。
耶律隆绪更是疼爱得很,亲了又亲,用手一遍遍刮着儿子的脸儿,最后终看不得,让小内侍带着去玩了。
萧耨斤站在一边,淡笑不语,眼里是难抑的泪花。
“等着朕的再次凯旋吧!”
回头,看了他的女人一眼,笑着说。
“快六十的人了,还这么折腾干啥呀!”
萧耨斤嗔怪着,摇摇头,抬手为他系好衣扣,整理好随身佩带的宝剑。
“唉,朕的斤儿也老了喽!”
他用手指将她的下颌抬起,揶揄地说,轻轻地吻了吻。
她的双眸终于盛不住已经溢满的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粒一粒地滚落了下来,湿了衣衫。
“走了!你回吧!”
耶律隆绪低头沉默,再抬头时,脸上的皱纹里竟然也暗藏着晶莹了。
她不肯,他也固执地坚持着。
最后,还是粉儿搀扶着萧耨斤,慢慢地往翠微宫的方向走去。
走到冬树的背后,白雪掩映了身影。
萧耨斤停下身来,回头伫立。
耶律隆绪在小德子的服侍下,上了马,侍从悉数跟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仍是望。
“娘娘,回吧,外面天太冷了。”
粉儿在身后轻声地催促说。
“是呀,回吧。”
低头,旋即笑了笑,有些苦涩。
出了正月,就不那么冷了。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呀。”
“真的不是奴婢呀!”
琼儿和瑶儿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满脸的委屈。
“哎呀,本宫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呀,只是想问问这梳妆台上的几根猫毛和猫爪子印是怎么回事儿呀,是怎么来的呀!”
萧耨斤肃容道,内心却是哭笑不得的。
“奴婢真的不知呀。”
“娘娘恕罪呀。”
依然哆嗦着身子,俯在地上。
“都起来吧,这么多年了,本宫真的如此不堪吗?”
伸双手,扶起她们。
“谢娘娘。”
“谢娘娘。”
抬眼,哽咽着抓住,站起,退出。
粉儿进来了。
萧耨斤转过身,对照着铜镜,捡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
“奴婢来吧。”
粉儿接过梳子。
萧耨斤压低身子,合上双眼。任由那双灵巧的手在发丝间翻舞。
这是多年的默契了。
“安总管来了。”
小哥在外面通禀。
“让他进来吧。”
萧耨斤吩咐着,打量了一下刚刚上头的头饰,还算满意,起身,从内里走了出来。
“自己人,起身吧,赐座。”
小安子施礼谢座。
“最近,那边可好?”
萧耨斤悠悠地问。
“一切顺利,太子与皇后亲近得很呀!”
语气平稳,说得淡然。
“那样也好呀。”
笑了笑,说。
“好是好,只是……”
欠欠身,笑了笑。
萧耨斤沉默不语,似有心中的话儿难以出口。
“毕竟他是本宫的亲生呀,更何况……”
斟酌半晌,看向远方,蹙着眉头。
“虽如此,也不能随其自然呀,还得未雨绸缪吧,娘娘!”
小安子的话很有深意。
“唉,事已至此,你让本宫如何是好呀,那可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呀。”
萧耨斤显得很无奈,好久没有这般的动气了。
“奴才自会尽力,娘娘知道就好,也不可太过着急了。或许,慢慢会好起来的吧。”
小安子起身拜辞。
萧耨斤坐在那里,发了好一阵子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