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刚才还影影绰绰的人影果然听话,在大约十丈远的地方站了下来。
萧耨斤稳定了一下心神,将那颗狂跳不已的心重新安排进了腔子里。
“过来吧。”
这才走出花树的阴影,朝着那两个人影轻轻地喊了一声。
“是!”
“是!”
应声而来的正是粉儿和小哥。
“贵人呀,冷了吧,有人告诉我和小哥说你在这里,我和小哥紧走慢跑地来了,还是来迟了,让贵人受冷了呀,贵人恕罪呀。”
粉儿说着,跑在了前头,着急忙活地帮着萧耨斤披戴大氅,却发现那两根细细的系带已经断了,没有办法了。
“你快过呀,照着点儿亮,帮我一个忙。”
转过身去,朝着小哥挥了挥手。
“来啦,来啦。”
小哥忙不迭地凑上前来。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将那件银狐皮的黑缎大氅给萧耨斤披上,粉儿搀扶着,小哥在前面引路,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三个人已经心照不宣了。
回到翠微宫,一切安好,便都放心地歇下了。
几天后,太后那边传来消息,太后带着马莲儿和萧如花等新近侍寝的新贵们到医巫闾山去“捺钵”了。
捺钵,契丹语词﹐亦作纳钵,意为行营。辽朝皇家保持着先人在游牧生活中养成的习惯﹐居处无常,四时转徙。因此﹐他们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又称四时捺钵,相当于汉语的“行在”。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常处。大体而言﹐春捺钵设在便于放鹰捕杀天鹅﹑野鸭、大雁和凿冰钩鱼的场所﹐最远到混同江(今第二松花江)和延芳淀(在今北京东南)。夏捺钵设在避暑胜地﹐通常离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境)或中京(今内蒙古宁城境)不过三百里。秋捺钵设在便于猎鹿﹑熊和虎的场所﹐离上京或中京也不很远。冬捺钵设在风寒较不严酷而又便于射猎的场所﹐通常在上京以南至中京周围。
这一天的一大早,鹅毛般的大雪就又飘飘扬扬地从天而降,一直到午后才见小了一些。
“禀告贵人,有人放到门口几枝梅花就走了。”
小哥来报。
萧耨斤心领神会,示意粉儿和小哥去做准备。
“啪。”
“哈哈哈……”
刚刚钻进梅树林,一个大大的雪团就打在了一根大大的树枝上,树枝上的雪和花瓣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如天女散花般劈头盖脸地落下,萧耨斤主仆三人登时变成了三个雪人。
转头一看,大辽皇帝耶律隆绪已站在了身后,玉枝临风,嘴角边的笑还没有来得及抹去。
三个人连忙见礼。
“罢了,罢了,这里没有外人,见了朕不必过于拘礼了。”
耶律隆绪刚要伸手去搀扶起萧耨斤,没想到萧耨斤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随手就将一把雪扬在了耶律隆绪的头上。
“咯咯咯,来呀,皇上,追我来呀。”
然后,娇笑着,蹦跳着,跑到了一棵梅树的后面,只露出半张俊俏的脸儿。
“哈哈哈,看朕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耶律隆绪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雪,大笑着,从地上抓起一把干净的新雪,攥成一个松松的小雪球,朝着萧耨斤扑了过来。
萧耨斤四处拼命躲逃,越是跑得狼狈皇帝笑得越是开心。
粉儿、小哥也放肆起来,向皇上带过来的两个小内侍发起了挑战。
霎时间,梅林里白雪飞扬,花雨未歇,欢声四起。
萧耨斤和耶律隆绪夹杂其间,鲜亮的衣服在雪中映衬得分外耀眼,却不曾有人胆敢还手,乐得安全,下手愈加的猛烈。
漫天都是雪粒子,发着银光,耀眼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清雪的味道。
终于,玩够了,玩累了。
小内侍打扫干净了一块雪地,安放妥了两个锦团,萧耨斤和耶律隆绪并肩坐在了一起。
“高兴吗?”
“咯咯咯,好痒痒呀。”
他深情地望着他的她,伸出手,在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把她的脸儿包裹起来,白白的雾气轻拂过她那长长的睫毛,有些痒痒的,便又咯咯地娇笑起来。
“皇上和贵人回殿吧。仔细冻着身体。”
一个小内侍走上前来,一边用天鹅绒的拂尘轻轻地清扫着耶律隆绪和萧耨斤身上的雪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今天就在翠微宫用晚膳了吧?”
粉儿不失时机地走上前来,躬身问道。
“朕还有奏章要看,天气还早呀,起驾吧。”
耶律隆绪说着,抬头看了看天,朝着萧耨斤极有深意地笑了笑。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