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太医正围着一张卧榻忙碌着,卧榻上躺着一个人。
是太后吗?
定睛一看,不是!
“啊呀!”
再定睛一看,萧耨斤只感觉到心在那一刹那就碎掉了,粉掉了,彻底地绝望了——那个躺在卧榻上的人正是她自己,甚至是可以称做尸体了!
“啊呀,我真的死了呀,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吗?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呀!”
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模糊了双眼。
模模糊糊之中,只见那两个太医低声嘀咕了两句,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刚刚转身迈步准备离开,又连忙跪拜了下去,是太后来了,在两个小宫婢的搀扶下,走得很慢,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着。
太后挥了挥手,跪拜在地的那两个太医站了起来,跟着走向那张卧榻。
太后站在卧榻边,一动也不动,站了好久,慢慢地转身,蹒跚地离开,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着,两个太医紧跟在身后,活脱脱的两只哈巴狗。
蹒跚着刚刚要离开,太后又站住了,转过身去,与跟在身后的那两个太医交待了两句,消失在视野之外。
两个太医又回到了卧榻前,往卧榻上瞅了瞅,摇了摇头,站了一会儿,干脆一屁股坐在卧榻边的两把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时间到,下一个!”
头顶上响了一声,眼前一黑,从望乡台上跌落了下来。
“走吧!”
“下一站!”
无常又出现了,一黑一白,一左一右,架起了还没有站稳的萧耨斤就走。
正在走着,猛然阴风大作,站立不稳了。
“快跪下!”
“快跪下!”
一黑一白的两个无常突然惊慌失措起来,拉着萧耨斤跪在了路边儿。
阴风越来越强,越来越烈,飞沙走石,双眼难睁。
须臾,阴风散尽,一大队人马走了过来——
红缨马上,十数对金甲,各持旗璎络铁钺弓矢,皆蓝面红发,獠牙巨目。
文官吏卒,幞头皂服,怀抱册籍。
步下兵卒,抬黑漆杠箱,走的热汗雨淋,脚奔如飞过去了。
四对乌纱灯笼,一路香烟。
笙箫细乐,美女仙童。
一顶黄罗伞下白玉辇中,坐定一个执圭垂旒的大官儿。
“这位是谁呀,怎么跟皇帝似的呀。”
萧耨斤跪在那里,心里疑问着,却不敢问,问了也是白问,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小鬼最难缠。
“起来吧!”
“跟上!”
又一股阴风过后,大队人马绝尘而去,两个无常这才站起身来,一黑一白,一左一右,架起萧耨斤,紧随其后而去。
远远地,波涛汹涌之声,当是一条大河。
走近一看,竟然是茫茫黑水,血液红波,臭热浊腥。
“这是到哪儿了呀,这可怎么过呀?”
萧耨斤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既纳闷儿,又紧张,更多的还是发愁,难道这里也环境污染呀。
回头一看,那两个黑白无常又不见了,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没影儿,鬼影儿全无。
书中暗表,这就是忘川河!
忘川河是从北方幽冥大海里流出来的一般恶水,凡人死去都要从这里经过。
忘川河上三座桥,叫“奈何”:一座是金桥,是圣佛仙道往来的;一座银桥,是善人孝子忠臣义士、节妇贞夫往来的;一座铜桥,是平等好人,或有官声、或有乡评、功过相准的。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
一到河边,自会有相应的童子前来引导。
不该上桥的,并不见桥,只是茫茫黑水,血液红波,臭热浊腥。
或如冰冷,或如火烧,各有深浅,也有淹到脖子的,也有淹到半腰的,当然也有淹到脚面的,那些毒蛇妖蟒,伸头张口,咬肉咂血。
“你来了,终于来了,朕在此等了你十七年了呀!”
萧耨斤正在踌躇不前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