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牙抽着烟看着大个子,“我说大个儿,你小子以后遇事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这么大个人了就知道哭丧,搞得老子都以为你都死球了。”
也许是大黄牙的笑骂起到了点作用,大个儿收住了眼泪,他爬到王老抠身边坐下,“排长,咱昨晚在雨里跑了一宿,你瞅瞅这衣服到现在还湿个透,又累又冷的。小鬼子眼下是退了,可是咱新找的这房高啊,枪也开了,保不齐一会就有冷枪招呼咱,用掷弹筒也说不定。要我说,咱都下楼睡觉去得了,反正前面有一排。”
大黄牙吐出一口烟,“死的就是你这样的,这一身湿,睡了你就得病倒爬不起来,缺医少药的,不出三天我就得找个坑埋了你,信不信?”
大个儿瘪着嘴不敢吱声了。大黄牙心里也合计,大个儿话只是说对了一半,鬼子是暂时退了,现在找的这栋楼高是高,但是没有之前的小楼坚固,而且等雾一散,恢复了视野非得挨家伙不可,只是那个山猫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硬要拉着老子来这里。
趁着空闲的时候,山猫将子弹压进枪,将弹仓补满,然后将枪竖靠在身边的墙上,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挽了挽袖口,拍了拍手,顺着楼梯下了楼。
“萝卜头,你不是当兵了么,当兵就得有个当兵的觉悟,现在起来干活。”
那个半大孩子唯恐没人搭理他,现在听到山猫的招呼,赶紧从墙角里站起来,脏兮兮的脸上乐开了花,极不规范地比划了一个军礼:“是,大哥!你说让俺干啥俺就干啥,绝不含糊。”
山猫找了个水桶,走到水缸边舀水,头也不回地说:“把这方圆两条巷子的房子都给我搜一遍,凡是能吃的就带回来。”
“嗨!好嘞!我现在就去。”这个活这小子在行,话音没落就出了门。
话音楼上也能听得到,大个儿一扭脸看着大黄牙,“排长,你听见没有,这就开始耍官威了吧。一个孩子他都不放过,枪都不会拿,要是撞到鬼子咋办?”
大黄牙也不明白山猫究竟胡义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正自纳闷儿,见山猫提着一桶水摇摇晃晃上来了。
山猫从来不喜欢怜悯,更不喜欢同情,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他只相信‘信义’两个字。昨夜里半大小子被枪声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多亏了山猫即使将他从那猥琐尸体旁拉开,这小子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山猫发现这个傻小子挺机灵,躲猫猫找吃食的本事绝对比那些大人都强,就算昨晚的鬼子还在附近,可不知道为什么,山猫却相信这小子一定能躲过那些鬼子平安的回来。
在大黄牙跟大个儿那不解的眼神里,山猫提起水桶一下就将整桶水泼在了二楼的木墙上。
可这样好像还不够,山猫竟然又接二连三地提了好几桶水泼在了墙上。
“他是不是傻啊!要么就是之前被碰坏了脑壳?”
一想到自己准备倚仗的人发疯了,大黄牙再也坐不住了,他把手里的烟屁股一扔,拍拍屁股站起来冲着还在泼水的山猫说道:“我说兄弟,你这是搞啥嘞?”
“一会儿咱把那边木墙点着了,怕火烧得太快连过来,所以先把这边淋湿。”
大个儿一听山猫的话,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什么?哥,你为了放火先泼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吧你?排长,他绝对是有病了。”
大黄牙知道山猫可不是一般人,他既然能这样,那他一定有什么深意,“那个,我说山猫,泼水的事你先别急。咱能不能先详细说说,你这个是个什么主意,咱们好一块干。”
山猫叹息了一声,放下桶,甩了甩手上的水,他平淡地答道:“咱们等下把这二楼的一边墙点了,鬼子只要能看见这楼起了火,只要没有发现有人,就一定不会再惦记这目标。咱们借着这火,把衣裳都烘干了。待会等那个小子弄到吃的,咱们还能吃顿热乎的,这样不管咱们是打鬼子还是逃跑都会有力气。”
“可是,咱们不小心放的这把火太大了,把房子都烧光了怎么办?”大个儿呆头呆脑地插嘴。
“你他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的房子,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小子有没有命从这儿走出去!”
大黄牙没好气地瞪了大个儿一眼,扭头对山猫说道:“山猫,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咱们就按你的来!”
说干就干,三个人就在小楼上乱糟糟地忙活起来,他们打来一桶又一桶的水,墙泼了,顶棚泼了,甚至连床上的被褥也泼了。
然后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抱过来一堆干柴,点燃之后,三个人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火越烧越大,终于将那面墙点燃,开始向着整个顶棚开始推进。
如果放在平时,这样的大火,大家早跑了,可现在他们竟然嘻嘻哈哈地在那里tuō_guāng衣服,然后在火上烤。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刚才的水泼的有点太多了,满屋子的烟终于让他们顶不住了,一个劲地往后挪。
“咳,他娘的,实在受不了了,这他娘的快呛死人了!不行,咱们不能待在这里,要不然会被呛死,先下楼透透气吧!”
山猫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点呛人,听到大黄牙的抱怨,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只是一边在火上烤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不在意地说道:“想吃鬼子的枪子就下去吧!”
原本已经迈步向着楼下走去的大黄牙闻言瞬间顿住了自己的脚步,虽然这里呛人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