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四年十月壬午日,即这年初一,十月初一,阳历十一月十四号。
这一天,长安朝廷上,阎立本伫立在那里,呼呼大睡,双眼紧闭,周围大臣纷纷上书,诉说着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不过都是报喜不报忧。
“回陛下,长安经过了这几年的静养,已经恢复元气,甚至超过了太宗所在的时候,经济发展,百姓和睦,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此乃陛下的功劳,乃是太宗庇佑陛下,陛下圣明。”
裴炎满口胡言乱语,太宗庇佑,亏他说得出来,不过,整个朝堂上,能够做到他这个地步的,还真没有多少人,眼不眨,声音不变,脸色如常,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偏偏他的话又让李治浑身充满了热血,热血沸腾,平静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身为皇帝,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名流千世,把自己的功绩记载在史书上,让后人评lùn_gōng过,谁不想后人说起自己的时候,都是赞赏的多,批判的少,这是每一个皇帝都想要做的事情。
可也是最难的事情,太宗皇帝李世明像是一座高山伫立在他的心头,无法超越,压力山大,无法越过内心的那个心坎,对于太宗的恐惧,尊敬已经深深镶嵌入他的心中。
见识过了那些皇叔死的死,残废的残废,除了死好像没有几个活下来的,他已经麻木了,无法相信那个悲剧,皇位像是从天而降,直接砸落到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好像是在做梦。
从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做出一点政绩,都是沿袭太宗下来的庇佑,守护这座江山,不需要他多么厉害,聪明,只需要他好好守住就行了。
一开始他是这么想的,后来发现,自己也是有野心的,尽管身体很虚弱,时而无法支撑,但他那颗热血沸腾的心儿一直都在,导致他一直不想传位给自己的儿子,死守在这个位置上。
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做出一番成就来,再辉煌退位,只可惜,那一天一直不来,反倒是他儿子身体越发虚弱,看着比他还要严重些。
李治抬了抬眉毛,扫视下面群臣:“朕知道了,诸位爱卿还有何事?”
高智周站在裴炎身后,低头不语,狄仁杰也柱在那里,恢复他平常那样,你们说你们的,废话的废话,说谎的说谎,他当做听不到就行了,还有李义琰等人,闭嘴不语,新任宰相张大安双眼凝视远方,完全看不到身边的阎立本的不对劲。
所有人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唯独李治认真看着下面,一个个扫过去,眉头皱得越来越深,除了拍马屁的话,他们谁都不开口,实际的话不说,坏事也不说,例如庐陵那边遭遇了灾难,没有一个人提起,要不是他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些消息,还真被眼前这群看着无害的大臣给蒙蔽了。
眼睛扫向了阎立本,昏昏欲睡,没有精神,眼睛都不睁开看他一眼,李治怒气来了:“右相大人可是有事启奏?”
一动不动。
没有反应。
百官瞩目阎立本,眼中迟疑了一下,眉头皱了皱,这位老大人平时不是这样子的,今天到底怎么了,身边的裴炎过去碰了碰阎立本,很轻,动作也很轻,手指刚刚碰到阎立本的手臂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砰。”
“老大人。”
“右相大人。”
“大人。”
身体倒下,发出一声轰隆一声,阎立本整个人都躺在地面上,一睡不醒,急了,裴炎急了,他什么都没有干,立刻跪下,容不得他思考,磕着地面:“陛下,不关老臣的事情,是右相大人他……他……。”
话到这里,说不出口了,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动了右相大人,投过来的目光充满着怀疑,不信,还有愤怒的目光,他赶紧闭上嘴巴,跪在地面上。
其他几个大臣来到了阎立本身边,第一个当然是狄仁杰了,一把扶起了老大人,手伸到了阎立本的鼻子前,无声无息,没有气息,他用力按了按他的人中,没有反应,摇摇头。
看到他摇头,所有人心儿都凉了,特别是裴炎,脸如死灰,臭不可耐,生人勿进,身边的百官纷纷退后一步,以免招惹了麻烦,上面李治也慌了,没了,就这么没了,目光狠辣投向了裴炎,好啊你个裴炎,众目睽睽之下,你竟然胆敢害死右相大人。
不可饶恕。
怒气一下子起来了,之前还在责怪阎立本不搭理他,如今变了,裴炎跪在那里,心中恐惧异常,后悔极了,自己为什么要多手呢?非要去碰阎立本,这不,出事了吧?
“老大人为何如此?”
狄仁杰站了起来,阴沉着,与其说是阴沉,不如说是哀殇,拍拍身子跪下道:“回陛下,老大人殡天了。”
殡天了?
不是死了。
也不是被害死?
众位大臣对视一眼,内心中的愤怒,忌讳散去,充满了悲伤,殡天了,又一个老大人殡天了,之前是姜恪,如今右相大人也没了,太宗时代留下来的人一个个死去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们?
李治手心颤抖不已,殡天了?心中死灰一片,又一个没了,难道上天真要这么对待我吗?
“那……。”
狄仁杰一目了然,陛下的心思,想要问什么,他都知道,惆怅道:“陛下,老大人老了,日夜操劳,加上这几天睡不好,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有的病魔积攒到今天,爆发了,一下子没了。”
他的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