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雪一个人坐在落石堆成的障碍上,身边放着四五袋羽箭,拿着射日弓往下点射,就算是烟尘弥漫、人影攒动,依旧是一箭一个准。
而两边的弓箭营单人能力虽然没有慕容流雪那么出色,但人多势众,用来欺负没有盾牌的和尚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快快快!”好不容易仗着内力高深冲到谷口,然而,诫色绝望地发现,谷口是一排……枪盾兵!
第一排士兵半跪在地上,半人多高的盾牌架在地上,组成一道密实的防御墙,而后排的士兵双手握着比正常还长出一截的长枪,从盾牌之前的缝隙里探出来。
摄政王府的亲卫之所以精锐,就是因为他们本身没有特定的兵种,每一个士兵都必须熟练掌握刀、枪、弓、盾四种武器,根据需要随时变换兵种。
“师弟,从上面过!”诫色一声大喊。
毕竟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长处,虽然不擅长打仗,但能施展轻功跳过盾牌的高手,宝龙寺并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刚刚跃起的一个和尚背心被一根箭穿过,箭头从胸前冒了出来,“呯”的一声摔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诫色不禁一愣,这个师弟可是戒律院的刑罚长老,武功几乎不在自己之下,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弓箭手要了性命?要说暗器,或者箭阵覆盖式攒射也罢了,不过一根流箭……
“啊~~~”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事一个和尚倒下。
同样是从后心一剑穿胸,那和尚临死还保持着一个震惊的表情,显然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死了。
“没有声音!那流箭没有声音!”围绕在诫色身边的都是高手,两次下来,顿时不少人都发现了。
的确,在这样嘈杂的战场上,听风辩位的功夫都要大打折扣,可也不至于羽箭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
“这不是士兵的制式弓箭。”诫色匆匆看了一眼尸体,猛地回头,目光落在上方。
一轮满月之下,白衣飘飘的青年站在断崖上,姿态优雅,宛若谪仙,但手中那张血红色的长弓却指示了他的身份。
“慕容流雪,射日弓。”诫色喃喃道。
年初圣山重排高手榜,慕容流雪一跃而至第七位,和风衍烈一起成为最耀眼的两颗星。然而,若说风衍烈是得到了什么奇遇武功大进,可慕容流雪只是多了一张弓而已。武林中神兵利器从来不少,却也没见别人能凭借外物提升实力的。
然而,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感觉到了“外物”的可怕。
无声无息幽灵箭,只要看不见,就一定避不开。可在混乱的战场上,谁能一直注意着慕容流雪?他可是有几百个目标的!
“我先下去了。”山崖上,沈醉疏说道。
“小心。”李暄点了点头。
虽然埋伏得很顺利,但这局面其实并不算很好。
宝龙寺的普通弟子可以无视,可还有近百位称得上是高手的武僧,其中更有几个是顶尖高手,一旦硬拼起来,固然能将其全灭,但自身的伤亡也会很重。
“不管了,先冲过去,留两个人盯着慕容流雪!”诫色狠狠地道。
“是,师兄。”一群和尚顿时分成两拨。
慕容流雪微微一笑,射日弓偏了偏,换了个方向。
能射的目标有那么多,他对诫色那几个又没有特殊偏爱。
诫色吸了口气,带着几个师弟,再一次施展轻功从盾牌兵头上跃过。因为距离己方太近,连两边的弓箭手都不敢朝这边射箭了,可以想象,几个绝顶高手落在了长枪兵阵营的中间,肯定是一件很悲剧的事。
“滚回去!”猛然间,正面迎来一道炽热的内力,在最前面的诫色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被烤焦的气味,心下骇然,不敢迎接,一个倒翻退了回去。
盾牌兵正中间让出一个缺口,沈醉疏一手举着一个火把,堵在缺口处。
“让开!”诫色怒道。
“火气别这么大,看看这是什么。”沈醉疏笑嘻嘻地摇了摇火把。
诫色茫然。
“大师啊,你说,要是两边丢点了浸了火油的干草柴枝下来,然后把这个扔过去……好玩吗?”沈醉疏道。
诫色只觉得脑门上挂满了细密的冷汗。
这峡谷进出只有一条道,被堵住了一边,只要另一边能稍挡片刻,里头一烧起来,只怕谁也跑不了!
“而且,大师,我们炸塌了一边,你觉得,为什么不连这边也炸了?还不用浪费兵力来堵。”沈醉疏又道。
“你想怎么样?”诫色沉声道。
“我们王爷不想造杀孽,一把火烧了太惨,实在有干天和。”沈醉疏叹息道。
“阿弥陀佛。”披着大红袈裟的诫难方丈缓缓走过来,“王爷是想谈条件?”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沈醉疏一摊手。
“你先让弓箭手停下!”诫色吼道。
峡谷中毫无遮挡,在这样的箭雨覆盖下,每一刻都有弟子伤亡。
“和谈都没谈,凭什么停?”沈醉疏白了他一眼。
“老衲代表宝龙寺接受和谈。”诫难立即道。
“行吧。”沈醉疏很干脆地道,“咱们那位王爷说了,请各位大师放下兵器,无条件投降,并且……请方丈到我东华大营做客几日。”
“你们想扣留方丈师兄做人质?”诫色怒道。
诫难制止了他,微一沉吟,这才开口道:“是否能容老衲考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