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没时间吗?前段时间刚刚回去看过师父了,哑奴前辈也很好。”秦绾毫不介意老人的容貌,亲昵地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对于她来说,双目皆盲的宗元反而是她现在最愿意亲近的人了,在宗元面前,她依旧只是欧阳紫曦,无论面貌身体如何变化,对宗元都毫无意义。在他面前,不需要解释,不需要任何同情和愤怒,只需要一如既往。
“嗯?”宗元忽的鼻子一动,脸却转向了沈醉疏的方向,“丫头,你带了玄铁来?”
沈醉疏愕然,这都能知道?该不会……是用鼻子闻出来的吧?
“是啊,我不小心把一个朋友的兵器磕断了,所以想赔他一把,宗爷爷帮帮忙吧。”秦绾赔笑道。
“什么朋友,连玄铁都弄得到手?”宗元奇道。
就连无名阁千年藏珍,玄铁也只有一小块,不够打整把兵器的,很是鸡肋,所以一直被丢在仓库里。
“咳咳,那些皇亲国戚什么好东西没有?不敲白不敲么。”秦绾干咳了两声,示意沈醉疏把玄铁和他的铁箫拿过来,又眨巴着眼睛道,“宗爷爷,你看这个能不能打?”
宗元拿着铁箫仔仔细细摸了一阵,不屑道:“不就是加入了音攻的招数吗,有什么不能打的,留这儿,半个月后来取!”
“谢谢宗爷爷。”秦绾顿时笑靥如花。
这就行了?沈醉疏用眼神示意。
秦绾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宗元自从眼睛受伤后脾气就变得极为古怪,明明铸造的手艺比受伤前更加精湛,却宁愿窝在这个小地方。
天子脚下的贫民区,灯下黑。
平时,也就是对欧阳慧才有几分好脸色,若是沈醉疏贸然开口,哪怕是一句道谢,万一就惹恼了人可划不来。
宗元拿到了整块的玄铁,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即就准备开工。
熔炉烧得更热,屋子里的空气几乎都要燃烧起来似的。
“宗爷爷,那我先走了!”秦绾只留下一句话,拉着沈醉疏逃命一样赶紧跑出去。
“你认识的人,真有个性。”沈醉疏汗颜。
“还行吧?”秦绾一摊手。
凉风一吹,咽喉的燥热感总算是消退了些。
两人沿着小路走了一阵,沈醉疏犹豫许久,忽然开口道:“问你一件事,你那个侍女蝶衣……是哪里人?”
“嗯?”秦绾一愣,一下子反应不过这是哪跟哪。
蝶衣?
下一刻,她看向沈醉疏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善了,一个没有定性的fēng_liú浪子,居然敢肖想她的蝶衣?
那个忠心耿耿的姑娘,已经受过了太多的苦难,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你误会了!”沈醉疏大汗。
“我误会什么了?”秦绾瞪他。
“那个……”沈醉疏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其实,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再编?”秦绾没好气道。
“是真的。”沈醉疏无语问苍天。他的信誉难道有这么差吗?
“你继续。”秦绾点点头,但那神色,摆明了就是不信。
“……”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干脆自暴自弃道,“我全家都是被仇人杀害的,那时我不在家,刚好逃过一劫,回去时,才听说,就在惨案发生前几天,我娘给我生了个妹妹。但是,尸体里面并没有一具婴儿的,我一直以为妹妹还活着,是被人救了。就当是我的一个念想吧,总比让自己死心,这天地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强。”
说道后来,他的神色也冷静下来,语气中更带了一丝怅然。
“什么时候的事?”秦绾沉默了一下才问道。
“十六年前的除夕。”沈醉疏答道。
秦绾闻言,又是一愣。
蝶衣确实是十六岁没错,更重要的是,蝶衣确实是姓沈的,沈蝶衣。
可是,蝶衣说过,将她养大的师父姓方,那么,沈这个姓又是怎么来的?
然而,沈醉疏,难道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