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韩修文照常上课,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一晃到了晌午,日头毒起来,烤得黄富贵的额头直冒汗。学堂到了休息的时辰,孩子们纷纷跑出来回家吃饭,见他还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外,全都对他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黄富贵眼睛一瞪,突然冲着他们“啊”地大叫一声,把人都吓跑了,跟着得意一声:“哼!一帮小鬼!”
待学生们都走了,韩修文方才带着徐狗蛋出来。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徐狗蛋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我等我家来人拆你的学堂!”黄富贵挺起腰背站起来,一派霸道模样。
“你……”徐狗蛋正欲回嘴,却听身后的师傅道:“别理他,咱们回家。”
韩修文冷冷地瞥了黄富贵一眼,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韩玉娘瞧着那不依不饶堵在学堂的黄富贵,有心想过去和他理论几句,可又觉得不妥。
这个人出言不逊又不懂规矩,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苏楠见她正在院门口张望,便道:“玉娘,你别怕,万一那人真敢犯浑,我第一个收拾他。”
韩玉娘闻言微微点了下头。
她实在没办法不担心,父亲从前就吃过这样的亏。当初因为不小心得罪权势之人,结果落得个落魄归乡的下场。万一旧事再重演一遍,那他们一家人又该何去何从啊?
韩修文显然打定了主意,回家之后,平平静静地吃过了午饭,方才对着一桌子沉默的家人道:“如今,咱们遇上这样的麻烦,我这个一家之主,实在说不出什么让你们宽心的话。不过,再大的风浪我也见过,有些事怕是没用的,到时候总有解决的办法。”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话说,六福一路紧赶慢赶地回了镇上,敲响了黄家大门,求见老祖宗。
黄老太太把黄富贵送走之后,便一直在佛堂里没出来。她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跪在佛前,求着菩萨保佑,孙儿此番能好好争气。
谁知,不过才去了一日,六福就急着跑回来抱委屈。
老太太还以为孙儿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把事情一听,气得佛经都念不下去了。
“这个小冤家,一肚子荒唐脾气。昨儿走的时候那般硬气,今儿就知道回家找人生事!不像话,不像话!”
六福给老祖宗磕头:“那怀德村偏僻清贫,要什么没什么,少爷实在住不惯啊。”
“住不惯也得住。你回去告诉他,他要耍少爷脾气,你就让他自己耍,黄家不会再有半个人过去帮他,银子更是一分也不会给他!他要闯祸,你只管让他去闯,不用拦也不用劝,回头人家找他算账,横竖他都得自己担着。”
“老祖宗!”六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太太这也太狠心了。
黄老太太怒声道:“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做奴才的不会伺候主子,不会看管主子,活该就是短命的。”
“可是……可是,老祖宗,韩家根本不收少爷他留下。”
“他这么混闹谁会收他!”黄老太太早就派人打听过这位韩修文,据说他当初小有名气的人物,只差一步就能做上大官。
黄老太太向身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那丫鬟忙掏出封信来,交给六福:“回头你把这封信交给韩先生,就说是咱家老祖宗给他的。”
六福低头瞧着信封,眼里泪汪汪的,又不敢哭。
黄老太太捂着胸口,长叹一声:“你且回去吧。福哥儿身边不能断了人,往后他就只有你这一个人可以使唤了。若你能把少爷服侍好,回头让他学好了回来,我便当场认了你当干孙儿,算是奖励你为黄家立下大功!可你若是看管不住少爷,由着他惹事生非,那就别管我这个老人家不留情面。”
六福听完点点头,又给老太太磕了个头,才抹着眼泪走了。
那黄大郎来晚一步,没见着人,听说了那些事,不禁心生抱怨:“娘,您这次也太狠了。”
黄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当年我就是狠不下心,才把你教成这副不争气的模样。现在我要是再不狠心,咱们黄家只会再多一个祸害。”
黄大郎被母亲噎得没有话说,脸上过不去,忙甩甩袖子,扭头走了。
六福急忙忙地赶回怀德村,却见少爷还在韩家门口坐着呢。
这都大半天的功夫过去了,可他还是不走,饭也没吃,水也没喝。
六福忙走过去道:“少爷,您别等了,咱家不会来人了。”跟着,他把老太太的话,一一交代给了少爷听,只把那些狠话搁在最后。
黄富贵听完攥紧了拳,刚一扬手打他撒气,就见六福往后躲了躲,扑通跪下道:“少爷,老祖宗这回是动了真格的。您要是想打奴才出气您就打,可就算您把奴才打死了,您也回不去家。奴才本就命贱,这副身子残了死了都不要紧,可您的身边就没有人伺候了。”
黄富贵瞪着愠怒的眼,那举起的手,最后还是慢慢放下了。他何尝不知道奶奶的脾气,而父亲对他更是爱理不理的,这次自然不会插手来管。
黄富贵看着韩家学堂的大门,默默地低垂了眼。这回真是没辙了,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六福见他不恼也不气了,忙站起来道:“少爷,奴才还要去趟韩家回话。您先回村长家歇着吧,奴才去去就回。”
黄富贵沉声道:“你干嘛去?”
“老祖宗让我给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