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火火的嘶吼凄厉无比,闻之令人肝肠寸断。
大坑中的狂风似乎在这一刻止住了呜咽,虽依旧咆哮,却不再愤怒嘶吼,这与禁火火的表现截然相反,天空中禁志远与禁胡的比拼在震荡虚空,能听到这声嘶吼并且在意的,恐怕也只有场间几人了。
禁火火苍白的脸颊已是一片泪痕,他的大吼从震耳欲聋到无声咆哮,他的眼角已是流淌而下两行血泪。
对于这些,禁火火没有丝毫在意,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女子的苍白面颊,眼中尽是依赖,看人想事,他只觉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
而他眼中的女子,他的姐姐,透过披散而下的青丝看向禁火火,神色恬静,充满了溺爱,她深呼了好几口气,这才缓缓出声:“火火,你不要伤心,姐姐没用,不能保护你,以前一直姐姐一直打击你,只是为了你有更强的上进心,你也从来没让姐姐失望……”
“噗……”
一口鲜血喷出,女子没有去看伤口,她犹自平复呼吸,强行扯出一张温柔的笑脸。
这番动作表情落在身后黑袍高辉的眼中,那无疑是乐开了花,他暂时没有拔刀,他此时的心态有点好奇,他想看看眼前几人如何去死。
对于死亡,高辉有着先天的恐惧,当然,这也是绝大多数人心中的梦魇,可这种事逃离不开,因此那些法术修者都在追求境界,其实说到底还是与自己的命运比拼。
女子语气艰难,气若游丝道:“你可记得,二长老对咱们的恩情?”
话落,女子不再讲话,好似在积蓄力量,为下次开口做着生命的准备。
禁火火的眼睛开始恢复神采,脸上的血泪被风吹干,凝结在他的面庞上,少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跳脱,他看着身前的至亲,他喉咙好几次剧烈蠕动,可看到女子面庞的苍白,他便强行将情绪给吞咽下去了。
他语气颤抖地回道:“我…我…当然记得,怎么会忘记?你我姐弟因父母早逝,在禁氏历来不受待见,日子过得叮当响也就罢了,还成天被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子弟欺辱,那些年岁可以说是我们的绝对黑暗时间。”
“日子就这么得过且过,徒然有一天,一个书生来到了我们的寒舍,说了一句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们,看了我们姐弟二人几眼便扬长而去,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姐姐你看到了我的表情,你也知晓,毕竟徒然的甘霖让人抽手不及,你鼓足勇气问了一句问什么,书生回了一句烈士的后人应当自豪自强。”
说到这里,禁火火低下了头颅,啪嗒几声泪珠滚地,他想起了他们姐弟二人在书生远去后抱头痛哭的场景。
被人帮助可以让人很舒服,被人尊重理解却是有一种当浮一大白的豪情。
之后,他们经常出现在书生的圈子里面,才知道这书生是家族的二长老,赫赫有名的禁氏二郎,禁凡。
不知识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姐弟更多接触的是禁壮等人,听起来似乎很没有道理,但他们对于禁星还真是没有见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姐弟的想法,在他们想来,恩人的儿子那自然也是恩人。
这种念想在时间的流淌下越发的坚韧,他们二人在禁凡各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下,日子过得愈发的滋润,因此,慢慢地他们也做到了禁凡口中的自强。
至于自豪,随着他们对禁氏家族文化的加深,那便是仿佛被刀斧刻在了灵魂深处。
三族大战来临,禁火火姐弟投身战火,一起奋勇杀敌,亲触过战事之后的他们也开始懂得了禁凡那句烈士后人的意思,他们姐弟二人凭着战术磨合的默契度,一直没有倒下。
可人力有尽,他姐姐到底还是女子的身子骨,年幼时候营养跟不上又备受欺压,她是最先不支的一位,禁火火便加入了其他的队伍中,在主峰山巅他们那支队伍不断倒下。
禁火火是最后一人,他当然没有辱没烈士后人四字,他一人发起最后一次死亡冲锋,那时,有一位天神降临,那便是禁星,他们姐弟二人从小知道却不曾得见的人物。
这才有了这些事,有些事情还真说不好,认准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譬如当下,禁火火和高雄生死守卫禁星。
再如现在,女子守护自己的弟弟。
女子也跟随着禁火火的言语思绪飘飞,神色开始陶醉,她看着身前的小弟,她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脸,她说道:“火火,你一定要懂得感恩,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食言,说好要守卫,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要记住,这……”
“噗嗤——”
身后的高辉在两人在做着生命中最后的对话时怪笑拔刀,血流喷涌,女子坠地。
禁火火来不及反应,也反应不过来,他的至亲,他的姐姐,就这样倒在了他的面前,弥留世间最后的眼神是温暖的,最好看的笑容被冻住,女子看着禁火火,完成了自己年少时的承诺。
“姐姐,姐姐,坏人来了,怎么办啊?”
“别怕,姐姐保护你一辈子。”
年少有诺,生命之重。
禁火火愣言,神情呆滞,脑中浮现女子的音容相貌,狂风吹得禁火火两鬓发丝鼓荡如旗。
高辉怪笑,看着身前三人:“告诉你们一句话,弱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啧啧,可惜了。”
话落,高辉蹲下,拾起女子素白衣裙一角,擦拭着短刀上的血迹,一边笑一边摆头,动作辱人之极。
“啊……”
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