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一双鹰眸紧紧地锁着跪在地上的李褚浚,似要穿透他的胸前,窥破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良久,他才开口,阴沉着脸问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李褚浚顿时抬起头,一脸诚挚道:“父皇明鉴!如今京师之中流言沸沸扬扬,都说那慕容璟是您的亲子,简直是一派胡言!且这流言愈演愈烈,不像是民众自发编排,倒像是——”
他说到这里,咽了口吐沫,又留心观察着天启帝的神色,道:“像是有人在幕后做推手,简直是其心可诛!”
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天启帝怒而砸了手边的砚台。
墨汁泼泼洒洒的溅了李褚浚衣角的下摆,他却不闪不避,依旧诚恳道:“父皇,此事非同小可,恐使我朝根基动荡,还请父皇严查!”
天启帝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那眼中几欲喷火的神色,却显示里他此刻的愤怒。
好一会儿,他才冷笑道:“好一个慕容家!”
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这消息走漏,出了慕容家,还能有第二家人选么?!
他不曾亏待慕容家,可慕容家竟然敢打他的脸面!
好,真是好得很!
“来人,传朕的旨意,慕容楚氏待产,念景晟小侯爷夫妻情深,准许其在家陪妻修养。”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前来听旨的太监一脸的难以置信,却只能在圣威之下诺了一声。
李褚浚低着头,盯着光洁的可照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一言不发,只是地面上,却反射出他得逞的阴笑来。
直到太监奉命去传旨之后,李褚浚才重新抬起头,而后在天启帝一脸不耐烦中,犹豫着说道:“父皇,其实儿臣今日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禀告。”
天启帝心中原就烦闷,如今见他脸色不好,越发的神情阴郁起来:“说吧,吞吞吐吐的,哪有皇子的样子?!”
他越生气,就证明这件事情给天启帝造成的困扰有多大,而后续慕容家会受到的打击就有多深。
所以李褚浚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越发的开心。只是那脸上,却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猛地磕了一个头,回禀道:“回父皇,儿臣今日要弹劾叶威将军!他名为为国驻守边疆,实则以权谋私,为一己之私屠杀冶良村老弱妇孺,更叛国投敌,与敌国勾结,致使边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李褚浚说到最后,眼中都带出了几分泪意,仿佛看到当时的惨状一般,再次磕头道:“儿臣曾经在便将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那里的百姓是多么的淳朴善良。得知此事,儿臣万分痛心!儿臣只求父皇,给那些手无寸铁而惨死叶威手下的百姓们一个公道!”
他每说一句,天启帝的眉头就皱的深一分,待得他说到最后,天启帝的神情已然是风雨欲来了。
如果说慕容家的事情还只是挑起他心中隐秘的难堪和怒火,那么李褚浚所汇报之事,便是彻底的挑起了他的怒火。
他平日里最爱惜羽毛,这等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打他的脸,向其他国家说明他治下的国家有多糟糕么?
天启帝越想越怒,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来人,传兵部的人!”
见自己今日目的达成,李褚浚再次磕了一个头,装起了好人:“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