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玉谷,玉带溪旁,一道金色长影如芝兰玉树,负手而立,亭亭净植。
那天,他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欺骗她的事实。
所以他,不辩解。
一道黑影闪现,不是巫蝻。
“主上,梅小姐今日突然气色甚佳。”
说完,不等回应,一闪又消失。
又一道黑影闪现,不是巫蝻。
“主上,我已潜入倪家寻过,没找到那物。”
说完,不等反应,一闪消失。
又一道黑影,还不是巫蝻。
“主上,已经确定,倪鸿运便是血老,他已经物色了新猎物,可能下个月动手。”
说完,一闪消失。
又一道黑影,依旧不是巫蝻。
“主上,梅亦儒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之处。”
说完刚要闪人,冷翊道:“撤了对他的监视,多派些人保护梅大小姐。”
“是。”
闪人。
幽谷恢复清冷,秋日的碧空高而远,风中隐约带了丝凉意。
冷翊双唇抿成一道线,目光幽深冰冷。
“巫蝻。”
一道黑影闪现,这次是巫蝻。
“属下在。”
“这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决不能再让他溜走。”
“是。”
……
夜幕低垂,黑云遮月,风雨欲来。
梅弄尘悄悄潜行在倪家别墅外,今天,她突然想起前世在倪家,无意中发现一个暗室,然,她并没能弄清暗室里有什么,因为第二天,她就被囚禁了。
囚禁后的她自然没有心思惦记着那间暗室。
如今细想,她觉得并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血老一定潜藏在倪家!而且,那间暗室极有可能是他的藏身处。
前世的她,也许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不该发现的秘密,才会遭横祸。
又或者,将本该一年之后才会发生的祸端,因她发现暗室而提前。
所以,她想要弄清楚那个暗室里究竟有什么。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是隐藏身形的最佳屏障。
梅弄尘如黑猫一般,轻巧潜入,浑不知身后,一双眼睛在悄悄注视着她。
整栋别墅像是陷入了沉睡,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几盏昏暗的照明灯幽幽亮着。
梅弄尘正想一跃而进,却被突如其来的蛮横力道拉住,随即落入一个微凉而结实的怀抱中,吓得她险些惊呼出声。
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此人靠近!
那人带着她迅速远离此地,速度太快,凉风吹得睫毛都乱了,梅弄尘完全睁不开眼。
两息之后,脚落实地。
梅弄尘睁开眼,便看见冷翊略显憔悴的脸。
憔悴?
梅弄尘想讽刺两句,可是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每每悲痛中入睡,梦到的都是前世的孩子,他的乖巧、懂事、笑颜。
却从没有梦到过天天,这让她明白,在她心里,一直一直只有前世的孩子,而天天,是她在痛苦自责里的一剂良药,她将所有心思全部投在天天身上,以此来获得短暂而麻木的救赎。
她极度爱天天,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前世孩子的替身。
不管冷翊当初为何变成婴孩,为何恢复了还不走,反而留下来欺骗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像他那样的人,纡尊降贵当了她这么久的儿子,也带给她一段还算不错的回忆,她无法真正恨他,毕竟,她曾经对天天的爱,是真的。
仰起脸看着冷翊下巴冒出的胡茬,当真是颓废又憔悴。
想必这几天,他也不好过吧?
这便是她的好处,凡事两面想,不钻牛角尖,当然,前世的孩子是她唯一的牛角尖。
冷翊看着梅弄尘变得柔和的脸,心头压着的重石终于放下,他以为,她会对他冷漠以待,完全当他陌生人。
如果那样,他宁愿她破口大骂拳脚相加。
梅弄尘:“你为何阻止我?”
冷翊:“我已经有了计划,你去只会打草惊蛇,况且,我不认为你能从血老眼皮子地下安然出来。”
梅弄尘:“……听你这么说,血老真的藏在倪家?”
冷翊:“就知道,你能猜到。”
梅弄尘:“你打算怎么做?”
冷翊:“告诉你可以,但你答应我不要插手,这次的事很危险。”
单凭血老,根本不够资格让他忌惮,但是血老手里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小心。
若不是因为血老手里拥有那物,冷翊早就将他找出来就地正法了,根本不会耽误二十来年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梅弄尘挥了挥手,无所谓地道:“不说算了,我还是去倪家查探查探吧。”
说着举步就走,冷翊拉着她,咬牙将他的计划告诉了梅弄尘。
只是,他隐瞒了倪鸿运就是血老的真相,并且将动手时间后推了一个月。
冷翊从那次她与梅亦儒的谈话中判断,她前世孩子的死,绝对与血老有关,以她对前世孩子的深爱,要是知道倪鸿运便是血老,一定会提早去复仇。
所以,他瞒了她。
但他不知道,就是他的这一善意的欺骗,在不久的将来,变成害了她的最大漏洞。
……
梅弄尘一进卧室,立刻关窗撵人。
“等等。”冷翊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窗,道:“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梅弄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