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印无拘领着众弟子进了山门,同众人分别,却并没有马上赶去掌教真人所在的飞来峰,反倒是独自飞上了虹落峰。
小虹落峰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出门半年,走的时候院子中的树木还未还是落叶,如今已经换过一茬新叶,在有些微寒的春风中绿得正好。
此时门前都积起了厚厚的落叶,屋檐上长起了一层青苔,也无人打扫。院中那株桃树果然已经开出了一树灼灼的桃花,只是空无一人的庭院里静悄悄的,似乎静的连轻薄的桃花瓣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静的就连这灼灼其华的嫣红似乎也落寞了起来。
印无拘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站了站,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愣了愣神,便挽起袖子扫起了地上的落叶。
他向来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是他住的地方,即便是扫洒庭除,也从不假手于人。这原本就是他做惯了的,就像他人生中的前十年一样。
而十年来,这虹落峰上也再没有过第二个侍童。
院子并不大,不大一会儿印无拘便将院子打扫了出来,屋顶的青苔也除了去。印无拘环顾四周,心中不由还是有些失落。
印无拘去屋后的小林子里,就着溪水洗了洗。连日来的奔波让他有些风尘仆仆。春日里沁凉的溪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尤其是当溪水流过他仍在灼痛着的右臂。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小时候。这山上的每一处都是他从小跑惯的,这小溪也是他无数次在这里洗过澡的。
那时候他背上还带着一面神秘的阵法,没有丝毫灵根,根本就是凡人一个有时会被门中的孩子们欺负,跟人打架打得一身淤青,狼狈地回到虹落峰。
后来林慕一给他找了一套剑法,丢给他让他自己练习。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拥有力量,即便不能修仙,他也能用一柄长剑保护自己,也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也有了自己的事情可以做,而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只是守着真人,即便只是看着他发呆。
他那时练剑极为刻苦,每天总要在林子里练上几个时辰,直到筋疲力尽,才汗津津地跑来这处小溪洗澡。每次他等不及头发干就匆匆跑回去,当他扑楞着脑袋,将头发上的水珠溅在林慕一身上时,林慕一总是一脸嫌弃地骂他像是路边湿透的野狗。
印无拘简单地处理了下右臂上的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便去了后山。
大虹落峰上依旧是一片静悄悄,什么声响也没有。这种寂静让印无拘心中没来由的烦躁,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往林子深处走着。
一路上的道路印无拘都极为熟悉——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了。一路走到那座熟悉的山洞,看着洞口熟悉的禁制阵法,同他半年前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变化,印无拘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印无拘站在山洞外不远处,端端正正地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沉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祝师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天正是三月初三,是林慕一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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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一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辰。在印无拘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生辰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印无拘也将这日子记在了心里。
印无拘其实心里清楚,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借口,回来看看林慕一,看看林慕一是不是已经从山洞里出来了,看看林慕一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整个门派都知道,林慕一闭关不出,而每年当他的生辰之时,印无拘都会赶回来帮他祝寿,不论多远,不论手上有多么重要的事。
可是没有人知道,林慕一从来都没有走出过那个山洞一步。十年来印无拘从来没没见过林慕一一面。
他的师父不愿意见他,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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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无拘在山洞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那座山洞还是没有任何响动。那阵法闪着幽光,印无拘面无表情,可是他知道,自己曾经无数次几乎就要跳起来直接把那阵法毁掉了。
可是他也牢牢地记得,十年前掌教真人只是一只手,便压制住了他体内狂躁的灵力。
印无拘清楚的知道,卓阳明修为深不可测,他甚至有些怀疑,以卓阳明的修为和资质,为何迟迟没有飞升。但是同时他也很清楚,只要有卓阳明在,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走火入魔。因为印无拘是林慕一的弟子。在他的师弟闭关修行期间,卓阳明一定会好好帮他看管好这个年轻不懂事的弟子。
这十年来,印无拘独自一人住在虹落峰上,却是卓阳明一直在代为指教他的修为。而随着他坐上门中首席大弟子的位子,卓阳明也开始将门中事务交托与他。他也知道,门中甚至有传言,因为他资质绝佳,所以卓阳明有收他为徒之一,这才对他刻意提拔,细心教导。
但是他心里一直都清楚,他的师父是林慕一,也只会是林慕一。
林慕一不愿意见他。这件事情让他极为痛苦。在最初的几年里,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几乎疯癫。
有过那么几次,他当真是有些后悔了。或许他真的不敢不顾林慕一的意愿,趁着林慕一刚刚突破、正陷入心魔的时候,强迫他同自己双修。
虽然那时候林慕一困于心魔,体内灵力□□。印无拘却是趁着帮他梳理体内灵力之时,运起了曾经在璇玑真人的竹楼中发现的双修之法。
当真有过那么几次,他是有些后悔的。
他想着,林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