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南天门外的诛仙台上已备好蛟首铡刀,两边屹立着神情肃穆的天兵神将,被缚魂丝捆束的白麒麟跪在铡刀前,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苍白的脸上尽是隐忍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惊恐。
想不到熬了这么久,还是逃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这一刀下去,他万年的修为都将烟消云散,更别提还能再见行云殿下一面了!
可沦落至此,又岂能怨天尤人?一切皆因他不知洁身自爱,自作自受。天帝没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已是格外的宽恕了。
而今,已无回头之路。
不久,但闻鼓声震响,时辰已将近。
白麒麟闭了闭眼,悔恨的泪水终是流淌下来,他认命地将头伸进庞大的铡刀下,握紧的拳头缓缓松懈下来,提起的一口气慢慢吐出,已不再抱有任何逃生的幻想,安静地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刀。
然而偏偏就在这一刻,一声冷喝突兀响起:“住手!”
白麒麟心中大惊,尚未来得及抬头,已听闻天兵天将一阵骚乱。
“你……你……”
“殿……殿下……”
“行云殿下!?”
这四个字刚刚炸响,白麒麟顿觉得脑袋跟着轰隆了一声巨响,抬头呆呆地望了过去,搁浅的泪水又忍不住汹涌流淌。
只见整齐有序的两排天兵纷纷持起兵器警惕的退开了一条道,行云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挺秀的英姿超然出尘,他手握九晟宝剑,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熠着点点寒芒,一开口,不怒而威。
“尔等这是为何?”
领头的神将急忙单膝跪地,抱剑恭敬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此孽畜不但与魔界来往,更有甚者导致欲魔提前现世,天帝已下令,将其斩于南天门,以儆效尤!”
“哦?”行云淡淡应了一声,冷凛的目光漠然扫向诛仙台上的白麒麟。
不等他质问,白麒麟慌不择路亟亟跪爬了过来,面上又惊又喜,激动地连连磕头,急切说道:“殿下明鉴!小神确与魔界来往!可……可欲魔现世与我无关啊!我……我只是您的坐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殿下!殿下救我!殿下……”
眉头微微一蹙,行云面露一丝困惑,瞥见他狼狈的惨状,心中不忍,遂向面前跪着的神将正色道:“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我行云在南天门外静候陛下驾临。”
“这……”神将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殿下难道忘了,陛下说过,永世不再与殿下相见!殿下还是听末将一句劝,趁着陛下还不知道您已擅闯天庭,速速离去吧!不然……”
闻言,行云蓦然清醒,痴痴一声冷笑,“你不说,我倒真忘了。”
众兵将刚刚松了口气,谁知行云突然改口:“既然他如此严以律己,那我去见他便是。”
说罢,不由分说直直朝着南天门而去,任凭几名大将瞠乎其后。
“殿下!”
“殿下不可!”
“殿下……”
如琉璃般炫彩的撑天神柱间,他气宇轩昂,从容走过。柔软的浮云恋恋不舍地萦绕在他的周围,像拥有生命的精灵,不断幻化,跳跃起舞。
白麒麟呆呆地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在白云簇拥下潇洒而去,目光深情含泪,早已忘却了身体的疼痛,哪怕此时此刻就让他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然而,就在行云义无反顾即将踏入南天门之际,两名天奴手持浮尘突然从结界中走出,紧随其后的竟然正是一身金袍的帝俊。
面对面,行云陡然顿住脚步,双臂微颤,身体如同定在了原地,再难挪动分毫。
帝俊神情淡漠无一丝波澜,随手轻轻一挥,两名天奴立刻低下头分立两侧,一群急赶而来的天兵天将亦纷纷低头跪下,谁也不敢多言。
四目相对,行云胸膛起伏,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咯吱乍响,溢了满腔的悲愤化作眸中耀眼的光芒,几欲坠落。
帝俊却依然不动声色,可语气中分明透着冷冽威严:“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助你?”
冷然一笑,行云恍然大悟:“杀白麒麟是假,诱行云上天庭才是陛下的最终目的吧。”
帝俊不置可否,态度却冷酷而坚决:“说出他的名字,寡人可以饶那孽畜一条贱命。”
眸中光芒骤退,陷入冷沉幽暗,行云不假思索,回答的同样坚决不容置疑:“陛下身为三界之主,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容易?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逼行云亲口承认?”
帝俊笑了,浅淡而纯粹的苦笑在行云眼里却成了高深莫测,他这个父亲,从来都不曾像个父亲,即使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使他心中多么疼爱着他,都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是三界之主,万神膜拜的天帝,只是单纯的想见儿子一面,居然还要费尽心机演个暴君。可是又有谁知道,他那如大海般深沉的爱,究竟沉淀了多少岁月?
行云自然是不知晓的,即便沉睡了千年,那无情残忍的一幕依然还在脑海中回放,他深爱的女子惨死在他的手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云朵,他跪在那血红云层上抱着她的残躯悲痛咆哮,任江水涛涛怒吼,红云滚滚中,血雨倾盆而下,三界为之哗然……
最后,他毫无意外被这个尊崇了万年的父亲一掌打入人间轮回,连和母亲哥哥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便匆匆转世为人,应咒残杀心爱的女子,一世,两世,生生世世……
一千年来,他们互不相爱,也许只是路人,但却总有些理